離開中都縣一路向北便是丘陵地帶了,這一帶丘陵起伏,樹林濃密,人煙稀少,正是盜匪出沒的好地帶,李延慶騎馬沿著官道緩緩而行,頭頂是火辣辣的烈日,天氣十分乾燥,一陣陣風吹來,官道上立刻沙塵撲面,使路人行走艱難,官道兩側是草地和灌木,再遠處便是大片樹林。
李延慶此時已不敢大意,他將弓箭橫放在馬鞍上,警惕地注視著兩邊樹林內的動靜,他已經走了二十餘里,依舊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
這時,一直鳴鏑發出尖利的嘯聲從樹林裡傳來,遠處官道上出現了十幾名手執兵器的漢子,李延慶立刻勒住馬,對方終於來了。
他又回頭望去,只見身後數十步外也從樹林內奔出十幾人,將他前途和後路都堵住了,但人數並不多,總共不到四十人。
李延慶已將弓箭調整到最佳狀態,隨時可以出箭,他現在關心的並不是前後的夾擊的匪眾,而是東西兩側樹林內埋伏的弓箭手,既然前後的亂匪都沒有弓箭手,那麼對方弓箭手到哪裡去了?
李延慶很快便找到了答案,弓箭手在西側,只見十幾名人影在樹林中晃動,瞬間又靜止下來,顯然是舉弓弩對準了他,不過李延慶並不擔心,對方既然要他的馬,那麼不到關鍵時刻對方是不會放箭的。
這時,一名男子在前方大吼大叫,只見他脖子上裹著紗布,正是昨天被他割傷脖子的假都頭楊虎。
但李延慶關心的不是他,而是他旁邊大將,只見此人也騎著一匹馬,馬前橫了一桿長槍,年約三十餘歲,長得身材精瘦,皮膚黝黑,身上穿一件宋軍的烏錘甲,戴著一頂鐵盔兜鍪,遠遠看去就像一根黑炭。
昨天文吏教李延慶怎麼識別梁山匪將的地位,一是看坐騎,梁山馬匹極少,只有快馬探子和統制以上將領才能騎馬,其次是看盔甲,象楊虎這樣的小頭目是沒有資格穿盔甲,也只有統制以上將領才能披甲戴盔,梁山一共有三十名統制,他們各施其責,象阮氏三雄就屬於統制。
如果對方是戴銀盔,那就是梁山的核心將領了,一共有十人,稱為將軍,而戴金盔大將只有宋江和晁蓋兩人,他們自稱上將軍,麾下一共五千匪眾。
眼前這員大將顯然就是三十名統制之一了,而宋江又派了八名統制分別下山打探各路情報,負責東南方向的統制叫做劉高,也就是楊虎的頂頭上司。
劉高綽號索命黑無常,他兄長赤發鬼劉唐也在梁山為寇,卻屬於核心將領,而劉高本人是晁蓋的心腹部將之一,負責東南一帶的情報打探,同時為梁山籌集軍資,中都縣便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昨天他得到心腹手下楊虎的消息,一名黑面外地少年騎著一匹極為雄健的白色駿馬途徑中都縣,還將楊虎的喉嚨割傷。
且不說手下吃了大虧,劉高無法坐視不管,就憑對方有一匹駿馬,他也會怦然動心了,老主公晁蓋一直為沒有一匹好坐騎而苦惱,曾交代過自己替他找一匹好馬,他也交代了下去,才發生了楊虎不擇手段要奪取李延慶坐騎之事。
這時,劉高打量著李延慶胯下戰馬,只見這匹白馬通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而且體型雄壯,四肢修長,是一匹難得的寶馬。
劉高心中大喜,這下他可以讓老主公如願以償了,他又看了看李延慶,只見他頭戴金冠,身穿淡紫色武士服,布料似乎是用極為昂貴的花練織成,劉高也有點見識,他知道這種花練比蜀錦還要昂貴,穿這種布料的人非富即貴,再加上對方黑面白眉,長得頗有異相,他心中便謹慎起來。
他便對一名心腹手下道:「你去問問對方來歷,就說我不想傷他性命,讓他下馬走人。」
小校飛奔而去,距離李延慶三十步喊道:「你是什麼人?」
李延慶破口大罵:「你管本衙內是什麼人,本衙內的手下被你們抓走,給老子立刻放人,否則本衙內殺上梁山,剜了宋江和晁蓋那兩個狗賊!」
小校臉色大變,飛奔回去稟報,劉高頓時勃然大怒,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他辣手無情了。
他催馬向李延慶奔去,這時,李延慶已經準備好,待對方離他還有百步,他立刻催馬疾奔至側面,兩支連珠箭向劉高射去,兩支箭的速度快得無以倫比,眨眼便到劉高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