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順著臉龐落在黑色的制服上,無聲無息。
楚清一直是大殿中的焦點,這滴淚被很多人看到了。
洪亮「吃瓜」的狀態立馬一收,橫跨出隊列嚷道:「你們這些吃嘛嘛不剩、幹嘛嘛不行的,長了張破嘴就會亂吠!
你們給她加的罪名,有實證嗎?
她幹的事,你們幹得了嗎?
瞪著眼睛說瞎話,你們不害臊嗎?
還造反,她一個婦人,造的哪門子反?造反幹啥,能當吃能當穿還是能養活孩子?
她要想造反,當初用得著給老子費勁巴拉地送情報、送糧食嗎?
她只需坐視,老子當年就得死在邊境上!沃斯那幫王八就能打進大宣!
那時候你們還能在這裡哇啦哇啦的狂吠?怕是恨不能鑽回娘肚子裡躲著!
她造反,她要造反那時候就造了,還用等今天?!
說她造反,她是養兵了還是結黨了?
別人家的女子,可以好端端地坐在房裡,不用風吹日曬,不用直面生死,相夫教子就行了,她行嗎?
她……楚清!你有啥委屈就說!不許掉眼淚,在他們這幫孫子面前掉淚,丟人!」
洪亮衝著楚清吼道。
說罷,突然想起這是在朝堂上,自己有點過了,不免偷看眼皇帝。
皇帝並沒有看他,他的注意力在楚清另一隻眼睛上,那裡,也有一滴淚,似乎就要落……咦?怎麼沒了?
楚清要嚇死了!
好不容易把三個部門的大領導給拉下水,多少替自己說了點話,洪亮一開腔,完了!
洪亮啊洪亮,你是什麼人?你是軍人出身,你今天的爵位是靠著戰功獲得的,換句話說,你代表著武將、代表著軍隊。
前邊人家還說我造反呢,現在你這個代表著軍隊的人物就向著我說話,這不就證明我楚清結黨嗎?結的還有你這個軍方人物。
老子當年救你,可不是讓你這時候陪我「大不了一起死」的!
這可真是,看好哥們掉河裡快淹死了,自己大叫一聲:「兄弟,我來啦!」然後就英勇跳河,義氣有了,腦子呢?
還好你現在沒兵權了。
楚清的眼淚生生被洪亮給嚇回去。
洪亮則是滿意地微點了下頭:這就對了嘛,在這幫犢子面前掉眼淚,太慫了!
「皇上,」楚清不敢看皇帝臉色,生怕他以為自己和洪亮「結黨」,低著頭說道:「臣就是一個村婦,機緣巧合,臣能混到今天,都是源自您的信任;
臣做的一切只是想對得起皇上給予的信任,總想能多做一點是一點兒,真沒想過別的;
臣就是一個無知婦人,僅憑有限的見識去做事,或許會造成許多誤解,也可能給別人帶來麻煩,但臣真的是抱著一顆拳拳之心;
一聽說皇上給機會上朝堂,臣自打接到信兒就興奮的睡不著覺,這是祖墳冒青煙都熏不出來的機會,這是天大的恩澤啊!」
楚清努力的說好一個「無知婦人」該說的話,這時候要服軟,不能硬剛。
皇帝始終未發一語,不定怎麼想呢。
楚清繼續:「臣萬分激動地踏進朝堂,以為能真正以一個官員的身份跟諸位大人商談國事,哪怕自己啥也聽不懂,就在這裡站上一站,都能讓臣心滿意足了,可是……」
楚清停頓一下,希望能讓皇帝以為自己在平復心情。
「可是沒想到,臣竟遭到諸位大人如此說辭,臣心裡冤啊,委屈啊!
臣不做那些事不行嗎?臣啥也不做,也有工部、戶部和密偵司給臣發俸祿,不算其他的,單是銀子每月都有一百零五兩呢!
那是花不完的花啊!臣家裡就一個孩子,我們娘倆能吃多少花多少?臣就坐在炕頭等著發餉不好嗎?
可是那就對不起皇上對臣的希望和信任了!臣不能那麼做!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