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截散播爾,髒污的血肉和斷掉的腸子暴露在雨中,血腥的氣息似乎瞬間就把雨水沖刷出的清新空氣覆蓋。
葛景泰被黑布蒙著眼睛,嘴裡不停地嘟噥著什麼,似乎聞到了血氣,他嘟噥的更大聲了:「這是天罰!天罰!」。
「他怎麼了?瞎了?」四王子問。
衛兵回答:「沒有,他眼睛無事,只是不能讓他看到血色,一看到就大喊大叫,像是瘋了。」
四王子一把將葛景泰蒙著的黑布扯下來,葛景泰的眼睛已經被眼淚和眼屎糊住,他低頭用袖子擦乾淨,正好就看到散播爾的屍體。
「啊!!!!」他又開始大叫,撒腿便跑,東奔西撞,狀若癲狂,被衛兵給押回來,他不停地大叫、不停地掙扎,兩個衛兵都快要摁不住他。
四王子一把奪過根馬鞭就兜頭抽下去,葛景泰的臉上斜斜現出一條血印子。
只這一下,葛景泰不再掙扎、也再不叫喚,只傻傻站在原地,像塊木頭。
看到別人死亡的慘況,還是不如自己生命受到威脅來得嚴重。
「我們像平時那樣……」在四王子的審問下,葛景泰機械地開了口:「……站在後面,讓第一排的衛兵準備放箭;
如果不能逼停他們,那就第二排繼續放箭,我們之前就是這樣抓住楚清商隊的,不是嗎?
只要逼停他們,我們做出打劫的樣子,把羅安抓回來,如果她們抵抗,我們就殺掉羅安,不就沒有麻煩了?
那時候,天陰的厲害,她們又是往界河方向走,我覺得有些不安,怕右賢王還派人守在那邊,就想速戰速決;
可是,第一排衛兵剛把弓箭搭好,天雷就從地下鑽了出來!是鑽出來的!從地底下鑽的!」
葛景泰音量越來越高,語速也越發急迫,木訥的表情也開始重現倉皇:「轟!轟轟轟轟!」
葛景泰雙臂在空中揮舞,似是模仿雷電鑽出的樣子:「我也不知道鑽出多少雷來,直接就掀翻我們的馬匹!
我在後面喊他們快撤,可是……可是那天雷炸開地面,就像煉羊尾油的瓦罐崩進了水,從地里飛出很多碎石,帶著火光朝我們飛來……
有一股比草原白毛風還猛烈、比篝火還灼熱的風把我們向後推去,馬匹驚得四散……」
「我拼命勒著韁繩,可沒有用,我回頭想看看情況,什麼也看不清,到處是滾滾黑煙,直往天上沖,不停地有東西砸在我身上……」
葛景泰雙眼瞪得溜圓,整個眼白都暴露出來,似要突破眼眶的束縛:「有個身影靠近我,是乃斯如拉,他好像在對我喊什麼,可我什麼都聽不到,聽不到……突然!
我看到他的頭皮突然掀了起來,黑坨坨地撞到我的左臉上,而他還在對我喊著什麼,血水順著他的眉毛糊住他的眼睛……
然後,半截血糊糊的腳掌落在我懷裡,還連著半截白森森的腿骨……有馬腿在天上飛!」
「嘔!」四王子眼睛看著散播爾的半截身子,耳朵聽著葛景泰一驚一乍的講述,一個沒忍住就噴吐起來,與散播爾垂在體外的腸子混在一處。
半個時辰後,總算緩過勁兒來的四王子從其他倖存者口中聽明白了整個事情。
乃斯如拉和散播爾為了戴罪立功,自告奮勇隨葛景泰前去阻截楚清的商隊,本想放箭逼停對方車馬,卻被「地下鑽出的天雷」炸傷半數人馬。
損失的人和馬大都四分五裂,也有完整的,但尚未來得及收拾回來,散播爾和其他沖在最前方的人都被炸死了。
散播爾不是當時死的,他被炸成兩截後還爬出一丈多遠,在地上摳出了「天罰」兩個字。
現在跑回來的不到二十人,但是應該還有二十多人也活著,只是馬匹受到驚嚇,不知把他們帶到哪裡去了。
經過對這些人敘述的總結,四王子得到兩個信息:
一、很可能白天有人在河裡洗澡或者在草原上晾曬衣物,引起永生天發怒,降下天罰;
二、出
第六百二十章 「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