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本要請楊一清進兵部衙門說事,但楊一清執意只是打一聲招呼便走,意思很明顯,不想跟他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沈溪明白,如今朝中他屬於眾矢之的,在他牽頭於年前進行吏部考核時,朝野對他的反對聲音又多了起來,只是現在沒人敢出來挑頭,更不敢到他家中或者衙門來鬧事,因為誰都知道得罪吏部尚書會有什麼下場,只能隨大流背地裡唾罵幾句。
雖然楊一清屬於中立派,但也要在表面上做出一副跟他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模樣。
「在下會上疏陛下,將此事奏明,擇期舉行朝議,但在下並不能保證一定可以面聖成功,也無法確保陛下能聽進去。」
沈溪只能表現出盡力而為的姿態。
名義上他有面聖的資格,但其實想見到朱厚照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跟內官體系的人終歸有所不同。
楊一清並未強求,禮節性告知後便匆忙辭別。
沈溪看著楊一清背影,心裡多少有些異樣,心想:「越是保持中立態度之人,現在越要表明兩不干涉的態度,他們在朝中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反而態度鮮明的人不用有那麼多顧慮。但話又說回來,因謝於喬在朝中已不得人心,朝中又有幾人不是中立派?」
突然間,沈溪為楊一清等人的立場感到可笑,這些人越是表現出模稜兩可的態度,越覺得這些人可悲復可憐。
最後沈溪幽幽一嘆:「這儒家的中庸思想,讓很多人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在官場掙扎求存,最後卻落得兩邊不討好的下場。」
……
……
如同沈溪對楊一清的承諾,他之後馬上寫了上疏,跳過通政司和內閣,直接向皇帝上奏本。
內閣首輔謝遷和司禮監掌印張苑都沒過目,由小擰子直接呈送朱厚照。
這奏疏算是沈溪年前一段時間的工作總結,把自己處理吏部事務的思路告知朱厚照,再就是關於奏請召開朝會,以審核朝廷年底結算,並為來年財政預算作準備。
沈溪沒有主動求見朱厚照,主要是因為覺得沒那必要,以他臣子的身份,的確不適合隨時隨地到豹房面聖。
豹房說到底是皇帝的私宅,並不是君臣間光明正大對話的地方。
不過也如沈溪所料,就算小擰子將上疏呈遞朱厚照,朱厚照弄清楚現在的情況,也沒有想過要在年底舉行一次朝會,因為這段時間朱厚照「很忙」!
當然,朱厚照忙的並非是朝事,全都涉及吃喝玩樂。
一方面江彬從中原幾省教坊司給朱厚照找來女人,另一方面則是麗妃和花妃爭寵,為朱厚照準備了不少節目,最後就是朱厚照正在熱烈追求鍾夫人,他經常出豹房,試著到鍾夫人暫居的茶樓碰碰運氣,但每次都吃閉門羹。
若是換作別的皇帝,早就沉不住氣了,但朱厚照卻耐得住性子,非要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追求女人,這讓江彬和小擰子等人看了都為他著急。
當皇帝當到這個份兒上,但凡是人都會為朱厚照的執著感到佩服。
朱厚照對別的女人可說毫無耐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稍有不從便大發雷霆,但唯獨對鍾夫人就好像著了魔一樣,所用方式看起來非常不可理喻,明明鍾夫人對他恨之入骨,偏偏非要覥著臉登門拜訪,就像每次故意給人打臉一樣。
關於朱厚照的醜行,很快便為謝遷等朝臣知曉。
本來朝中一些實幹派大臣,聽說這件事後都裝作不知道,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矇混過關,但朱厚照行事愈發不成體統,尤其是在對待鍾夫人問題上,已鬧得人盡皆知,朝臣間紛紛議論,認為朱厚照壞了體統。
「……於喬,你說陛下好美色,索性將那女人接進宮去,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為何要懸而不決,讓民間爭相議論,如此龍威何存,朝廷顏面又何在?」
謝遷小院內,張懋帶著夏儒前來拜訪,本是討論中原戰事,不知不覺卻提到朱厚照最近的「醜聞」。
謝遷不想讓沈溪這個兵部尚書全盤操控兵事,想跳過兵部衙門直接跟五軍都督府接洽,說是張懋和夏儒聯袂來訪,其實是謝遷主動相邀。
但張懋也不是吃素的,他對於朝中形勢看得十分透徹,謝遷想做什麼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
第二三七九章 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