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京鄉試尚未有個定論,但這不足以影響沈溪跟太子上課。
進入五月後,天氣炎熱起來,講課時沈溪穿著厚實的官服,又是在不透風的密閉空間裡,站沒一會兒便汗流浹背,就這樣熊孩子還不認真聽講,或者自得其樂地玩玩具,又或者是神遊天外,想到得意處發出嗤笑,讓沈溪苦不堪言。
但一到下課,熊孩子精神便來了,總是湊到沈溪跟前,問東問西,碰到迷惑不解的地方甚至追更文迪,相當於讓沈溪「無償加班」。
初四這天,沈溪從擷芳殿出來,離開宮門,回到詹事府進入公事房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謝遷打著哈欠走進寬大的房子,因為這會兒已經是下班後,公事房裡除了沈溪外沒有旁人。
&閣老,有事嗎?」沈溪見到謝遷,趕忙上去行禮問候。
&事就不能來看看你?怎麼,今天輪到你進講?」謝遷打量一番沈溪身上幾乎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問道。
沈溪心想,你能這麼準確無誤地在我延遲下課後前來找我,難道會不知道我哪天進講?
&沈溪一臉平靜地點頭。
謝遷若有所思:「太子進來學業進步明顯,陛下最近總是誇你們這些講官,而在所有人中,陛下提的最多的就是你和介夫。」
&夫」指的是楊廷和,四川成都府新都人,成化十四年進士,此人是未來正德、嘉靖兩朝間承上啟下的首輔大學士。跟沈溪一樣,楊廷和也是東宮講官之一,身兼翰林侍讀和詹事府左諭德職務。
可惜沈溪平日都是單獨進講,跟楊廷和之間沒太多交流,只是偶爾見面行個禮,寒暄一下,算不上有交情。
沈溪搖頭:「學生不明白閣老的意思。」
&還不明白?估摸你升官之期不遠了。」謝遷道,「眼看鄉試快到,朝廷作出安排,讓你去南京一趟,主持應天府鄉試,你怎麼看這事兒?」
沈溪道:「學生俗事纏身,恐脫不開身。」
謝遷罵道:「你這小子,陛下讓你主持鄉試,還是應天府這等人文昌盛之地,你這年歲就能為人師表,天下也沒有誰了。這是陛下對你的賞識,你居然推三阻四……」
這些話說得倒也痛快,就好似憋在謝遷心裡很久一樣,等他說完整個人輕鬆許多,好奇地問道,「你有什麼俗事纏身,畫畫、營商,抑或每日閒逛?」
&道在閣老心目中,學生就是如此不務正業嗎?」沈溪頗為無奈地問道。
謝遷道:「無論什麼事情,都應以朝廷的差事優先,讓你主持應天府鄉試,是對你才華的肯定……的確是有些為難你,可如今朝廷派不出別人……」
這個原因才是重點吧!
沈溪暗忖,別人都不想去應天府,因為那是個大染缸,誰去壞誰的名節。
謝鐸曾跟沈溪說過,順天府的鄉試主考官好當,與之對應的是應天府主考官卻是個大坑……
因為應天府處在經濟繁華物慾橫流的江南,遠離京城,權貴橫行無忌,行賄之事比比皆是,而且是外簾官跟內簾官一起營私舞弊。
若是沈溪去當主考官,外簾官收受了錢財,最後肯定會把歪腦筋動到他這個主考官身上,因為題是他這個主考官出的,最後選誰不選誰也是由他這個主考官來定。若是沈溪不同流合污,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收了錢就要做事,外簾官都是南直隸的官員,自然會向沈溪施壓,到時候他該怎麼選擇?
獨善其身嗎?
腐化官員的手段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沈溪道:「能不去嗎?」
換作以往,沈溪覺得這種商量可能沒任何意義,可現在不一樣,謝遷似乎變得和善了許多,畢竟去應天府擔任鄉試主考官的困難,謝遷應該很清楚。
謝遷冷笑一聲:「聽你的意思,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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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嘆息了一聲,道,「實不相瞞,內子懷胎十月即將臨盆,學生……實在抽不開身啊!」
朝廷也是個講情面和道理的地方,凡事並非不能商量,就好像當鄉試主考官這種事,我老婆就要生孩子了,在這種情況下你派我去南京這麼遠的地方出差,沒有四五個月打不到來回,那我妻子孩子怎麼辦?
主考應天府鄉試,需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