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懋根本沒收到捷報,五軍都督府也沒收到相關消息,他之所以帶著夏儒等人進宮,完全是因為朱厚照這邊派人前去通傳,在其想來,兵部尚書沈溪神通廣大,很可能先五軍都督府一步得到前線戰報,所以他沒加思索便帶人前來。
但具體情況究竟如何,甚至張懋在見到張苑後依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苑以為宣府戰事塵埃落定,情緒有些低落,把手向旁一指:「張老公爺先到文華殿等候,陛下之後應會前往奉天殿,接受群臣朝賀。」
「朝賀?哈哈,好!」
張懋是個老狐狸,即便心裡有諸多疑問也不會直言,側頭對夏儒道,「國丈,你我二人去文華殿等候如何?卻說以前你還未去過那兒……」
因為朱厚照登基後基本沒舉行朝會,就連一年三節兩壽很多都被精簡,使得夏儒這個國丈少有進宮的機會。
夏儒對張懋非常恭敬,雖然以二人地位來說,當朝國丈身份更顯赫些,但爵位始終是張懋高,且張懋是世襲的公爵,承襲爵位掌兵至今已歷四朝,朝中地位非同小可。
作為新貴的夏儒,資歷不深,跟曾作為婚使南下金陵迎親的張懋走得更近一些,非常好理解。
目送張懋和夏儒等五軍都督府大員往文華殿而去,張苑此時已不再想是否真的存在虛報戰功的事情,而是開始琢磨怎麼應付劉瑾回朝。他人還沒走出皇宮,路上又有官員陸陸續續入宮,基本都是六部和各寺司官員,卻不見各部部堂。
「為何到現在為止都沒見到兵部的人進宮,難道我那侄子在戰報這件事上落於人後,覺得沒面子,乾脆選擇躲起來了?不過,躲得了一時,能躲一世?」
張苑帶隨從出宮,出了午門,便對身後十多名太監道:「你們往六部和各寺司衙門再走一趟,問清楚之前是否已通知到,尤其是兵部衙門……你們兩個務必要見到兵部沈尚書本人。」
由於實在不放心,張苑特意指定兩名太監去見沈溪,怕在兵部衙門見不到人,還吩咐不行的話就趕去軍事學堂,甚至沈溪家裡,務必把人通知到。
人派出去後,張苑不想再往宮外去了,心裡直嘀咕:「我那侄子太過傲氣,從小到大,就跟個猴精似的,本以為他這次能把劉瑾徹底踩死,現在倒好,劉瑾就要回來了……」
「劉瑾歸位,第一個要應付之人,除了我那侄子也沒誰了!以後如果沒人在朝中給我通風報信,甚至暗中幫襯,我怎麼競爭司禮監掌印之位?」
恰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張公公在等什麼人嗎?」
張苑定睛一看,卻是帶著一群錦衣衛耀武揚威的錢寧。此時錢寧志得意滿,對張苑不再低聲下氣,這讓張苑心裡很不爽。
張苑想起朱厚照要傳見錢寧,特意讓他叫人,現在無意中碰到,心裡卻開始打起了小算盤,故意氣勢洶洶地喝問:「陛下安排你的差事,完成了?」
「嗯?」
錢寧被問得一愣,一時竟忘記朱厚照曾安排他做什麼差事,過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問道,「陛下安排在下作何了?」
「什麼?」
張苑怒氣沖沖地喝斥:「連陛下交待的差事都能忘記,你居然還有膽問咱家?陛下讓你傳報九城,將宣府大捷的消息公布出去,你不會想說這事兒你已經完成,回來復命了吧?」
錢寧心裡不是個滋味,暗自揣度:「哎呀,不會是陛下安排這傢伙的差事,他卻將事情推到我頭上吧?」
因不知道張苑用意,錢寧不好隨便下定論,以他想來,將捷報傳遍九城,總歸沒大錯,畢竟這是朱厚照登基以來第一場像樣的勝仗,必然要好好宣傳一下,如此朝野才會認定朱厚照是個聖君明主。
錢寧笑道:「張公公不說,在下都不記得了……那行,在下這就出宮去,張公公保重,回頭見!」
說完,錢寧一擺手,示意身後那一撥錦衣衛跟他走,這樣才有充足的人手調用……他的想法比張苑更為複雜,心裡琢磨著怎麼趁此機會到京城那些個衙門,尤其是順天府治下衙門傳報時撈取一筆好處費!
「平時少有在這些衙門行走,現在終於尋到良機,還不趁機撈上一筆?正好讓他們見識一下我錢寧的威風!」
錢寧走後,張苑嘴角浮現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