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關外,沈溪所率兵馬正在緩慢進兵。
沈溪一點兒都不著急,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駐兵宣府城,在冷靜判斷清楚形勢後,他要做的僅僅是讓韃靼人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這路援軍上,分散韃靼圍攻宣府城以及周邊關隘、城塞的兵力。
而沈溪的計劃,是在行進到半途撤兵回居庸關,利用謝遷和劉大夏為他爭取來的兵馬,以內外長城間的緩衝地帶,跟韃靼人纏鬥。
在沈溪看來,當年土木堡之變不可謂不慘烈,大明子御駕親征的兵馬幾乎全軍覆沒,甚至連皇帝都做了階下囚,不得不臨時更換皇帝,到最後大明依然贏得了京城保衛戰的勝利。
或許是有于謙等名臣的功勞,但是也不得不提到大明的根基,正是因為大明上百年的雄厚底蘊,再加上草原人不善於攻城,所以大明最終贏得了戰爭。
眼下的情況,雖然西北遭遇慘敗,但形勢絕不會比土木堡之變後的大明更嚴峻,沈溪覺得韃靼人沒道理會成功。
所以沈溪這次出兵,非常自信,他帶上八十門火炮並不是為了能對韃靼人造成重創,或者在戰場上力挽狂瀾,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打算當出頭鳥,只是為了壯壯聲勢,同時應對一些突狀況。
隨著年齡的增加,沈溪變得越老謀深算,出兵時就已經做好撤兵的準備。
但沈溪也知道戰場上隨時都可能生變化,還是做好了苦戰的準備,所以在行軍途中,他把一百多名從居庸關抽調的炮手集中起來進行訓練,以便做到拉上戰場就能熟練開炮。同時,沈溪還從近六千官兵中,選出有火銃擊經驗的五百人,讓他們熟練掌握佛郎機火銃的使用技巧。
最後,沈溪還從兩千多民夫中,抽調出兩百有過工匠經驗的,按照他的指導生產佛郎機火銃的子彈,雖然產量低得驚人,但總好過臨時無槍無炮可用好。
行軍途中自然沒辦法生產,所以每紮營都很早,這也是行軍緩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在沈溪想來,苦戰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大不了在沒有進入宣府前就撤兵,別管韃靼人來不來,先撤走總之沒錯。
沈溪可以是把方方面面的情況都想到了,但這次他還是大錯特錯,因為很多事並不會按照他的設想來進行。戰場上,任何計劃都可能趕不上變化快,否則也不會有「紙上談兵」的法存在了。
沈溪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他怕自己傳遞的情報無法及時送到京城或者是劉大夏手中,早在從居庸關出前兩就已通過急遞鋪出急報,而且一次就出幾份,表明此事的嚴重性。
沈溪甚至以私人的名義,給謝遷去信,讓謝遷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
至於劉大夏那邊,沈溪作為延綏巡撫沒資格差遣三邊總督協同他做事,他只是出自己的判斷,如果韃靼中軍主力在西北長時間隱沒的話,一定要派兵回防大同,協同宣大總督防守宣府,防備宣府成為韃靼兵馬南下的突破口。
沈溪出警告後,滿心以為自己等著援兵就行,先優哉游哉去宣府城周邊走一圈便撤兵,等韃靼人展開追擊,將戰線拉扯到居庸關,戰事就會從韃靼人的偷襲轉而變成僵持……
可惜,如今隨著京城中弘治皇帝朱祐樘再次病重,朝臣以及將官的一致態度就是——這場戰爭還是別打了,就此為止,最好韃靼人能自己撤退,如果韃靼人不撤,等著他撤即可,只要韃靼人不主動挑釁。
因為宣府鎮並不在三邊總督管轄範圍內,而如今領「提督宣府、大同、偏頭、寧武、雁門,鎮巡等官悉聽節制」,也就是俗稱的宣大總督的史琳,年老昏聵而且性格中庸,跟劉大夏間並不互相統屬。
劉大夏撤兵到太原鎮管轄的寧武關,實際上已經跟史琳的職務生衝突,劉大夏不想自找麻煩,跟史琳對著幹。
當沈溪緩慢進兵時,京城的謝遷率先收到沈溪的私信。
沈溪以延綏巡撫這樣外臣的身份,給京城的內閣大學士寫信,本身不合法度,但沈溪也是迫於無奈才跟謝遷明情況。
信是直接送到謝遷府上,這幾謝遷比較忙,但卻沒有現沈溪之前上奏關於西北韃靼人動向的奏本,至於奏本是被劉健或者李東陽票擬後送去了司禮監,還是在哪層被壓了下來,謝遷根本不知曉,他也是在看到沈溪的信件後才知道有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