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沈明鈞夫婦在歷盡千辛萬苦後終於回到京城。
京城雖然仍舊在戒嚴,但官眷進城的限制已沒有戰事之初那麼嚴格,沈明鈞夫婦進城後,沈家這邊才得到消息,謝韻兒準備得很不充分,趕緊讓雲伯過去給自己的公公婆婆收拾院子。
吃過晚飯後周氏急匆匆過來,好似要興師問罪。
「憨娃兒,我家憨娃兒呢?」
周氏進了沈家大院,直接開始嚷嚷,她一路上都在惦記沈溪,回到京城後沒見到兒子親自相迎,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不請自來。
這也是因為周氏不滿自己跟丈夫進京城後,被安頓在謝府老宅內。
謝韻兒本已準備回房休息,未曾想自己的婆婆突然殺來,趕緊讓人叫來林黛和謝恆奴,她率先迎出,便見到朱山正攔著周氏,不讓她跨入正堂。
「你是誰家的丫頭,怎這麼不懂事?以後還想嫁人嗎?」周氏對著朱山嚷嚷,顯然是因為朱山不明白誰才是一家之主,居然把她這個「正主」擋駕在外,傷透了心。
朱山是那種愛憎分明之人,她不喜歡周氏,於是就形之於色。儘管她知道眼前這位是「老夫人」,但在朱山心目中,一切來沈家找麻煩的都是敵人,即便是曾經的「老夫人」周氏也不行。
朱山現在完全把自己當成沈溪和謝韻兒的跟班,有些不把周氏放在眼裡了。
「娘,您怎麼來了?是兒媳做的不好,跟山沒關係,相公不在家,未曾跟您詳細明,便讓人過去安頓您和爹的起居。娘有什麼話進來,山,還不讓開?」謝韻兒趕緊對朱山使眼色。
朱山雖然愛憎分明,但她還算懂禮,在6家和沈家這麼久,她不再是個魯莽的女孩,很多道理她也明白,只是頭腦一熱就容易做錯事。
周氏在謝韻兒攙扶下,氣呼呼進入正堂,來到當的位置坐下,擺起了臭臉色:「我不不敢當啊,這是京城沈大人的府邸,我只是他老娘,都娶了媳婦忘了娘,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算是明白了,他連我這個娘也可以不認!臭子人呢?」
話間,林黛和謝恆奴才剛到正堂前面。
謝恆奴挺著個大肚子過來,還沒等進門就聽到自己的婆婆在那兒嚷嚷,姑娘家不懂什麼勾心鬥角,在謝恆奴眼中,周氏一向很好話,從來就沒見過周氏如此兇巴巴的模樣。
謝恆奴悚然一驚,人突然停住,險些被門檻絆著,好在身後的林黛及時伸出手扶住了她。
周氏側目看到挺著個大肚子的謝恆奴,高興不已,之前的陰霾盡去,起身兩步躥到謝恆奴跟前,抓著她的手道:
「哎呀,好兒媳,你這有孕在身,作何還出來?走路心些,不像那些身子骨不金貴的……她沒碰著你吧?」
林黛原本是出手攙扶的那個,現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這讓林黛感覺非常的冤枉。
林黛早就猜想婆婆來了自己會有麻煩,這才見第一面,就先被數落上了,林黛心中別提有多不痛快了,她低著頭沒話,謝韻兒走過來,道:「娘,妹妹懷孕快九個月了,再過月余估摸著就要誕子,還是讓她多休息吧!」
周氏又把火氣轉到謝韻兒身上,數落道:「你這做姐姐的也是,既然知道妹妹的身子不好,就該多照顧一些……對了,憨娃兒呢,讓他出來見我,別總拿朝事繁忙這種藉口糊弄人,我就不信他再忙,爹娘來了他都不見?」
一句話,就讓原本已經僵持的場面,變得更加尷尬和寂靜。謝韻兒提了一句:「相公往西北去了,這會兒還沒甚消息!」
周氏原本正在瞎嚷嚷,聽到這話身子不穩,人就要往地上跌坐下去,林黛反應還算及時,拉了周氏一把,但隨即想到婆婆之前對自己的教訓,馬上又縮回手,反倒是謝恆奴和謝韻兒及時扶著周氏,讓周氏坐回椅子上。
周氏突然就在抹眼淚,看起來很傷感,半晌後她都沒從傷心中平復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我那苦命的憨娃兒啊,一輩子就沒過什麼好日子,以前跟著我在鄉下吃糠咽菜,也就不知道怎麼了,他就開了眼,一下子考中秀才,一下子又考中舉人,再一下子就考中狀元了。」
「完了,完了,這下老爺要來罰他了,都那有本事的人不長命,我算是見識了,一路上都聽西北在打仗,他只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