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擷艷使在呼連部落里被做掉,鳴水仙宗的確會找部落的麻煩。可他要是死在押送使女的半路上,並且使女也都失蹤了,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車隊被強人劫走,與呼連部落,與他呼連哲都沒有半點關係,鳴水宗自然不會找到他們頭上來。
想通了這一層,她冷哼道:「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就不怕幾年之後,鳴水宗重新來擄人?」她暗暗心寒,這個呼連哲的心思可真夠狠的,為了不讓妹妹淪落到奴營里去,居然要對呼連部落的其他無辜弱女子痛下殺手。
呼連哲沉沉道:「仙姑過獎了。我已將呼連家的財產都轉移去了內陸。只待此間事了,就與妹妹離開大雪山!」他原本早就能走的,只恨上一任擷艷使臨時撂挑子,讓他沒時間逃走。仙派的能力比起凡人不知道要強大多少倍,這樣攜妹潛逃,不出三天就會被抓回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要對付仙派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請出其他修仙者。
她一邊思忖,一邊道:「聽起來太麻煩了。我可不像仙人那麼好心,大可以現在就迫你將地圖取出來。」
呼連哲笑了,指了指自己腦袋道:「那幅地圖早就破損不堪,被我燒掉了。不過我事先已將它背得滾瓜爛熟,如果仙姑能助我成事,我一定默寫出來呈送給您!」
哦,在他腦子裡麼?塗盡微笑著捏了捏指關節,發出咔咔兩聲,然後站了起來。
寧小閒卻揮手阻止了他:「成交。不過你得先將地圖畫出來。我現在就要!另外,你居然在我倆的酒中下毒,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塗盡的確有搜魂索魄的本事,可是術業有專攻,繪畫這種技能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立刻上手的。塗盡就算讀懂了呼連哲腦海里的地圖,也沒有辦法像他畫得那麼精確。而大家都知道,地圖上的任何標記,只要差以毫釐,放大到阿泰麗雅雪山中都是謬以千里。
呼連哲鎮定道:「哲放毒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後果,大不了便是一死。只要能將敏敏救出火坑,仙姑便是將我剜眼挖心都無妨。」他說這話時,按在地上的拳頭攥得很緊。
塗盡陰森森道:「大不了便是一死?若不是女主人發話,我便會讓你知曉,死是多難的一件事!」
呼連哲聽了這話,立刻打了個寒噤。他心中謀劃再多,終究只是個眼界受限的凡人,哪知道仙家有多少可厲可怖的手段?當下不敢再說,趕緊爬了起來,也不再拿矯,喚下人取來筆墨紙,開始在案上勾繪雪山地圖。
寧小閒立在一旁看了半晌,發現他畫出來的地圖居然像模像樣,運筆柔轉卻將山形勾勒得精細入微,還處處都用小楷作了標記,驚奇道:「看不出你這商賈之子,居然還有丹青功底。」
呼連哲一邊落筆一邊苦笑道:「雖然居住在這苦寒之地,但自我兄妹幼時就要習琴棋書畫,爹爹要求極嚴,對我倆沒有一日放鬆。」
下人取來的宣紙雖大,卻畫不完整片雪山。他完成的這一幅不過是一小片罷了,他另取過一張紙繪了起來,寧小閒喊來一名隱流妖衛,將剛剛繪好的圖交給他道:「吩咐下去,再派六人,循著這地圖出發。」
時間慢慢流逝。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呼連哲才挺直了腰背,甩了甩酸脹的手臂道:「全部畫好了。」
桌上已經擺起了六張筆墨淋漓的宣紙。從這時也看出,呼連老爹對他的教育果然沒有白費,這小子心手穩定,否則還要多花不少時間。寧小閒揀起來小心吹乾了,然後放進儲物袋中,向他道:「你所繪的地圖最好是真的,否則……」
「仙姑請放心,這張圖我從六歲就開始記誦,到現在就是蒙著眼也能將它畫好畫全了。」呼連哲發了個毒誓道,「若有半點虛錯,誤了仙姑的大事,便教我死無葬身之地、靈魂永墜大黑天。」大黑天是當地信仰中,對於地獄的稱呼。他發了這個誓,寧小閒也就相信了他。再說這人很聰明,仙鳴宗和寧小閒兩邊都得罪的事,他肯定不會做得出來。
當下幾人商議了一下應付擷艷使的細節,天色就已黑沉。呼連哲待他們為上賓,邀請眾人在呼連家中住了下來。
呼加家為她準備的,是一棟獨立的樓閣,雖然占地不廣,但擺在其內的博古架、紅木台櫃、檀木牙床,件件都很精緻,就連案頭的幾件玉飾擺設,也是價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