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就推斷,皇甫銘的生母很可能是夏靈姬。而在他現在的描述中,神山里曾發生重大變故,不僅夏靈姬因此消失,連當年剛剛降世的皇甫銘都遭受重傷。蠻很可能察覺不妙,才中斷與天道的爭戰而返回神山。
對任何人來說,心臟都是力量之源。蠻祖挖心換給皇甫銘,本身必然變弱。他原就不敵天道,這一下雪上加霜,更是加速了他的敗亡。
那麼問題就來了:蠻祖去挑戰天道之前,必然做好了萬全準備,神山作為他的老巢,又有神子即將誕生,按理說也該被拱衛得固若金湯,結界、領域、護衛一個不缺。那時還有誰能忽然衝上神峰,越過重重阻礙殺掉夏靈姬、打傷皇甫銘?
這事情,實在是越想越詭異。
皇甫銘不知她腦海里閃過這許多念頭,接下去道:「剛開始,我以為留在石心裡的只是父親一縷神念,指導我問道修行而已。哪知……」他忽然冷笑兩下,陰沉而冰寒,「我那時也太年幼,竟然遵循鏡海王府留下來的古訓,一心想要喚醒石心,卻沒想過會有甚後果。」
寧小閒輕輕呼出一口氣:「那就是蠻祖?」
「對。」皇甫銘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是神念,而是他本人!」
「當年他將自己神魂撕裂,投了一半在石心當中,再與天道交手自然不敵,這也在他意料之中,反正他已留好了後路。我在鏡海王府長大,石心受我血肉滋養,再去修補他的神魂。」皇甫銘恨恨道,「是以我幼時經常夜驚、啼哭,都是全身大半精氣供養了石心中的沉睡神魂,卻鮮少分給我本人之故。」
寧小閒輕吸一口冷氣:「好狠毒。」
皇甫銘腦海中的蠻祖不滿道:「喂喂,怎麼說得上狠毒!我還未覺醒之前,石心只會無意識地攫取精氣彌補自身,非我所願,這個鍋我不背!銘小子,你打算靠賣慘來博她同情嗎?」
皇甫銘自然不理他,只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你道蠻祖為何要附於我身?」
她遲疑一下:「他想要真命之體?」真命之體的存在,這時已不算什麼秘密,她也沒必要諱言。
「正是。」皇甫銘冷冷道,「鏡海王府將我養大,而後就輪到他來侵占這具身體!為了令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他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寧小閒低低一嘆:「他對你做了什麼?」她從前就覺得皇甫銘的心志不對,時而理智,時而癲狂。如果說他身上分明有兩個神魂、兩種意志,那還說得過去。
「他想要完全侵占真命之體,就要將它的原主人抹殺吞噬掉。」他應是從很久之前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此刻說起來如古井不波,寧小閒甚至從他臉上找不到半點神情波動,只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憎恨。
真命之體的原主人,自然就是皇甫銘。
蠻祖要完全占據這副身軀,就要將皇甫銘從這世上完全而徹底地抹去。
換言之,他必須消滅皇甫銘的神魂,才能真正達到鳩占鵲巢的目的。
「可惜的是,他剛從石心中甦醒時還太虛弱,完不成這樣的目標;後面他慢慢恢復元氣,可我也日漸強大。」皇甫銘冷笑道,「多數情況下,我倆難分高下,只能這樣僵持。」
蠻祖是他父親又如何?要害他性命的,就是生死大敵!
三百年前,情況的確如是。可是蠻祖恢復力量以後,恐怕要遠超皇甫銘。寧小閒咬著唇,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不會是他對手。」蠻祖可是古往今來第一神人,他的神魂有多強大?哪怕只留下來的部分殘缺不全,也不該是皇甫銘可以匹敵的。
「我的確不是他對手,本該被他吞噬的。」皇甫銘忽然將她抱緊,把俊面埋在她秀髮中,「這還要多虧了你。如果沒有姐姐,這世上早就沒有皇甫銘了。」
「我?」這一回她的驚訝不是假裝的。她是真地不明所以。
「昔日在白柳山莊,你見過被蠻祖殘骸蠱¥~惑的仙人定伯遠。他拿到手的只不過是一條殘臂,就令他性情大變、殺人如麻。」皇甫銘長長嘆出一口氣,「姐姐,我可是將蠻祖殘骸基本都拿在手中、融合進身體裡了。你猜,蠻祖的神魂對我的壓制之力有多強大?」
她明白了:「你敵不過他,便以執念對抗?」
「正是。」他赫赫低笑,聲音中卻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