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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都知道,石楞蟹都是現撈上來的一手價最便宜,等輾轉到了菜場,一斤要多個好幾文出來。勤勞如喬家娘子這樣的婦人,只要就近居住,都喜歡上這裡買。現在她道:「你方才說,在苗老二死前見過他了?」
先前說話那漁娘吳招弟道:「是呵,你也知道我家就住山腳下。那大概是丑時初(凌晨一點多),我爬起來剛走到外頭茅房,就見著苗老二鬼鬼祟祟翻山去了,翻過那山就是申春堂構。」
喬家娘子疑道:「你怎麼知道那是苗老二?」
其他漁娘取笑道:「嫁給了班爺,喬家娘子問起案子來也是有模有樣了。」
喬家娘子輕啐了她們一口,就聽吳招弟道:「十五天前剛好是滿月,照得山林里亮得很,那張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再說苗老二欠了賭債,右腿讓人打瘸了,走起路來一拐一扭,老遠就能認出來是他。」
其他人乍舌道:「苗老二將祖宗傳下來的申春堂構都賣掉了,傳說得了好幾千銀子呢。這才不到一年,居然又把這筆巨款輸光了?」
另一人冷笑道:「賭紅了眼想翻本吧,最後就是這般下場。我看他半夜翻山過去也沒安好心,大概是見了新搬進申春堂構的主人家有錢,想到裡面偷些東西出來賣?」
「那可不是有錢?我聽說申春堂構才剛換了主人那會兒,原先的家私都被扔了出來,運進qù 全套的紫檀木和金絲楠木家具,富繡、湖錦這樣咱們得了一尺都當寶貝的緞料,人家只作遮光的帘子用,最差的瓷器也是寶山窯的。還有城西的匠人說,給他家也換了水磨青金磚的地面。苗老二對申春堂構熟門熟路,隨便偷件東西出來,想來都能抵債了。」
青金磚不是金磚,而用雍和州青金山的泥土燒造而成的,耐磨,其磚空心,但是擊之如缶,清脆有樂聲,很受大戶人家喜歡,造價自然不菲。
說到底,還是有錢哪。眾女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感慨自己時運不濟。
喬家娘子見這話題脫韁野馬一樣地跑偏了,不得不出聲拉回來:「第二天一早,苗老二就死了,哪有這般湊巧之事?」
吳招弟道:「那便不曉得了。苗老二不是死在城東門外頭的小路上?申春堂構在城西邊兒呢,這一來一回可真夠遠的。」
喬家娘子眼珠子轉了轉道:「拋屍拋得遠,才不讓人起疑嘛。你可願yì 給我家得魯作個人證?」
吳招弟一愣,面露豫色:「這個嘛……」萬一兇手真在申春堂構,她去作這人證,人家有錢有勢,會不會隨手將她滅口了?她打了個哈哈,「呃,你這樣一說,他死得也夠遠的,會不會那天我看錯了?」
喬家娘子知道她這是臨陣打退堂鼓,聞言瞪她一眼,掏出一把銅錢數了數,遞了幾枚過去,提溜過來一串石楞蟹走了。
……
她回家之後舉炊燒飯,可是直到掌燈時分,還不見自家男人回來。
喬家娘子哄娃娃睡著了覺,又支著下巴等了許久。直到戌時將盡(晚上九點),喬得魯才推門進來,一臉精筋力盡。
喬家娘子給他熱了飯菜,見他臉上神情鬱郁,遂小心問道:「堂里……不順?」
喬得魯瞪她一眼,不屑道:「公門中事,也是你問得的?」
喬家娘子噤若寒蟬。
不過喬得魯有心事,扒了兩口飯就放下碗箸,重重嘆了口氣:「城主家的二姑爺楊寶凌,今早陳屍宅中。城主大人自然震怒,責令我三天內破案。唉,前面一個月還陸續死了三個人,比限早過,可到現在還找不到一點有用的線索,看來這一次難逃責打了。」他是饒平城的捕快領班,俗稱班頭。他接下來的偵破任務都有時間限制,稱作「比限」,一般五天為一「比」,重大的命案三天為一「比」。限期內破不了案,他便要受苛責,至少要領十大板。
先前死的三人是平民,這一次倒好,連城主女婿都遭毒手。這種惡性案件攤在身上,他壓力山大啊。
喬家娘子想了想,才低聲道:「我去湖灘上買蟹時,聽徐娘子說,苗老二死掉那一晚,爬過申春堂構的後山。」
喬得魯一怔:「什麼!」
喬家娘子將眾漁娘的話翻說了一遍:「你不是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