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食物,人還能依靠自身脂肪堅持一周左右,但沒有水,連三天都撐不下去。先前被吸到這裡的凡人,最早一批至少是十五天前就進入缽中城了。他們並不像修仙者那樣擁有辟穀之能,在無水無糧的環境下,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水呢?」池行瞥了底下的人幾眼,「你還未解釋,他們飲用的水從哪裡來。哪怕他們吃人,可是人體流出來的血液,只消幾息就會凝固。就算是大動脈破裂,噴出來的血液也不可能維持他們這十幾天來的身體所需。」
這人心思好生細膩,聽說修仙者都是高高在上、驕傲難當,怎地這人連細枝末節都考慮到了?柳青岩道:「齊娘子被吸進來之前,好像是要回門兒。她爹好酒,所以她除了拎一籃子雞蛋以外,好似還帶了兩瓮酒水。」
「雞蛋和酒水?不夠。」這四人再瘦弱,那點兒水也不夠他們支持多日。這時杏春園後院的人又有動作,似是從樹蔭底下取出個大筐,從裡面掏出圓溜溜的物事吃。矮個子吃完手上的,吮了吮手指,好似想要再多拿一個,齊娘子突然叉腰,指著他罵了兩聲。矮個男人有些不服氣,可是老翁也站到齊娘子身後去。
二比一,矮個子知道自己討不得好,也就放棄了原先的念頭。
池行疑道:「那是什麼?」
「先前被他們吃掉的地痞大概是去城西頭收安金的,店家沒有現錢,只好拿貨品抵扣。所以他們被傳到這裡的時候,還一併帶進來兩筐果子,一些酒肉。」柳青岩聳了聳肩,「我猜他們是從河南岸的劉掌柜那裡敲來的竹槓。劉老頭運氣好,家後頭一口熱泉常年冒氣,他還能搭上溫棚,賣些冬日裡不常見的果蔬。現在他們消耗的,都是旁人帶進來的食、水,這恐怕是最後一批了。」
果子麼,汁水倒是豐沛。只不過筐中的果子已經下了大半,所剩無幾了。池行道:「他們的處境,可不太妙。」
「是啊。」柳青岩應道,「城裡走丟人口的消息,現在想必已經傳出去了,人人自危,恐怕很少再有人往這裡走。等外來者帶來的東西吃完,這幾個傢伙也該死了。」這也是齊娘子等人一定要將其他人都殺掉的緣故。水源和食物都如此珍貴,競爭者少一個,他們興許就能多活一天。
池行轉頭望他:「你怎不肯出手救援那些後進來的人?」這少年既然現今能出手引他過來,為什麼當時不設法引起受害人的警惕?
柳青岩聳了聳肩:「救了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他們於我無益,說不定反而要吃掉我呢?」
池行嘿了一聲,笑了:這小子雖然說得冷血,卻正好點中了事實。後面進來的幾個也是凡人,對柳青岩不能提供任何幫助,甚至當他們腹中飢餓的時候,說不定還要打起這小鬼的主意,畢竟他年紀最小,反抗能力最差,而許多人為了生存都可以毫無底限,恩將仇報這種事屢見不鮮。
不過這少年小小年紀心境就如此冷靜、思慮就如此周全,甚是少見。池行也不由得高看他一眼:「這麼說來,你救我當有所圖?」
「正是。」柳青岩毫不避諱,「你是修仙者,能力比他們要大得多。並且我聽說很多仙老爺都有一種吃了就不餓的藥丸子。你不餓,就沒有殺我的必要,或許我也能討個一兩丸來吃。」他頓了一頓,「你就是我苦苦等來的救兵。」
池行道:「對我來說,你又有什麼用處?」
「我麼,對這缽中城瞭若指掌,可以帶你穿行其中。」柳青岩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方不殆。」
池行笑了,拋給他一枚丹丸:「這是辟穀丹,食用後三日不知饑渴。」
柳青岩大喜,接過來吃了,稍頃腹中一片溫暖,騰起久違了的飽足感。
哪怕此刻身陷迷局,池行也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修仙者?」
「方才那幾人撲上來時,你身上發出青光,那應該是法器的色澤。」柳青岩上下打量著他,「惡鬼就算能變出人類的相貌,卻絕變不出法器的光芒。所以,你是真的。」話未說完,忍不住就打了個呵欠,「你貴姓?」
這小傢伙才想起來要問他姓名麼:「池。」
「池……大哥。」柳青岩微一遲疑就改了口,喚得甚是親切。池行這才看出他順風使舵自來熟的本事,接著就聽這少年誠懇道,「你我互助,才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