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永平年間,元帝昏聵,奸佞擋道,民不聊生,各地藩王乘機起事,自立為王。永平十年,嘉帝崩,左相攝政,扶幼子登基,誅殺趙氏宗室皇親,翌年,鎮守邊疆的端王趙毅率兵反攻京師,奪取皇位,重建大正正統,自稱景帝,改年號建元。
建元二年春,景帝率兵二十萬,親征七大藩王,滅了西北三大藩王,將負隅頑抗的藩王之首西平王滅滿門誅九族,其下擁戴官吏無一倖免,頓時西平一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其他藩王盡皆膽寒。
殺一儆百,以儆效尤,割據勢力人心不穩。
率先臣服的乃是湘南王蘇牧,護國軍離湘南尚有百餘里,蘇牧已經帶領一眾家臣一干妻兒,大開城門,親迎聖駕,誠心可鑑。
如今正置盛夏,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被這炎炎烈日烤得搖搖欲墜,在昏了兩個「嬪妃」倒了三個幼子,好不容易在日暮十分,盼到了護國軍到來。
蘇陌恭恭敬敬地站在眾子之列,看著最小的弟弟被抬了出去,擦了一把額頭汗,眯著眼睛,逆著夕陽看向為首的白馬銀甲。那人生得怎麼樣他沒看清楚,但那人身後黑壓壓一片鐵甲騎士就像是地獄蒞臨人間的羅剎鬼,壓得他連心都不敢放肆跳動,深怕被厲鬼盯上惹來災厄。
景帝騎著高頭大馬,在眾人之前一頓,湘南王立刻迎了上去,親自牽起韁繩,為景帝引馬。景帝則掃了一眼湘南王家眷,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十餘位侍妾,一乾兒女,個個錦衣華服,恐怕連宮裡那幾個主子都比不上——這陣勢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湘南王,好福氣。」
湘南王心裡咯噔了一下,腳下有些虛浮,趕緊跪地,「托皇上洪福,臣才得以安享太平。」
景帝輕哼了一聲,兀自策馬,朝著「皇宮」而去。地上跪著官吏家眷連忙撩了袍子,拖著笨重的華麗冠服,在炙烤得滾燙的街道上奔跑起來,哪裡還有昔日貴族端莊模樣。
這些十指不沾陽春水,出入侍傭成群的所謂貴族高官們,在傍晚滾燙的街道跟著龍馬奔跑得跌跌撞撞,終於到了宣政殿,又趴了幾個,被侍衛抬了下去。
景帝站在宣政殿前,看著這些跑掉了鞋子,汗濕了衣袍的地方官吏,以及散了髮髻掉了珠釵的貴婦們,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要笑,臉上卻又只有沉冷。一揮手,隨侍太監宣讀聖旨,眾人伏跪在滾燙的地磚上,汗如雨下,卻沒人敢抬手擦拭。
聖旨所宣甚詳,各地藩王,凡主動臣服者,依然享有封地俸祿,爵位世襲罔替,世子需入京接受皇帝親自教導,以適藩王之職……
換句話說,就是質子之制。
能以一子換取一方安寧,九族和平,這一子可舍,但要棄誰,眾人心裡各自有著小算盤。
湘南王膝下有九子五女,妻妾個個家世不薄。凡有子嗣的妻妾誰沒為爭奪繼承權而勾心鬥角。如今要選質子,即便那質子是以湘南王世子的身份入京,也沒人樂意。萬一局勢有個動盪,那質子便是棄子,誰都不想用自己的親骨肉去冒這個險。
「湘南王沒有世子嗎?」發話的是剛才宣旨的劉公公。眾人頭又低了低,愈發感覺到地上的炙熱。
湘南王抖了抖,他總不能坦陳自己自號為王之後就廢除了世子,想過些年歲立一個得寵的兒子為儲君,「以前有過,是犬子蘇譽。」蘇譽可是他最看重的兒子,自然是不肯割捨,於是湘南王又加了一句,「按祖制,世子當立長子嫡孫……」
湘南王自立為王后,最受寵的側妃徐氏順理成章地被立為後。徐氏有兩個兒子,長子蘇譽與蘇陌同歲,今年剛好十六,次子今年還不到十歲,另有一女,今年十四,正是芳華正茂之時。
但,在湘南王還只是湘南王時,他的正妃可不是徐氏。
蘇陌暗自抹了一把汗,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可比蘇譽還大了一個月,雖然這實實在在的一個月最後被上位的徐氏給抹平了,但這種關鍵時刻,徐氏不跳出來踩他一腳實在對不起她這奸妃的名號。
果然,龍椅上那位剛點出蘇譽之名,徐氏便顫顫巍巍地跪到階下,「陛下明鑑,湘南王嫡長子並非蘇譽,而是湘南王正妃所出之子蘇陌。」
「哦?」景帝在蘇牧的家眷裡面掃視了一眼,在眾多子嗣中,只有一個瘦弱單薄的少年跟蘇譽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