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去對面,李傾雲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輕輕地抿一口。
「王爺,臣妾嫁入鎮北王府超過二十年,然而在臣妾的記憶里,便若今日這般的場景,只有寥寥的五回。」
南宮靖弘微微一個愣神兒,凝起眸子仔細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父王去世後有過一回。」
李傾雲溫婉地笑一笑,「臣妾以為王爺全都忘了,居然還記得一回。」
南宮靖弘緊皺的眉梢緩和了些,唇角也浮起些暖意,「父王去世的那回,辛苦你了。」
李傾雲的眸中閃起些灼光,聲音依舊恬靜,「是臣妾應該做的。」
南宮靖弘眯一眯眼,夾了一筷菜放入嘴裡,慢慢地嚼,心裡頭浮起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神色跟著飄浮不定起來。
李傾雲專注地看他,眸底的情緒也是複雜。又抿一口酒,她垂下眸夾了一筷菜,優雅地吃起來。
空氣緩緩流動,膳堂里的氣氛寂沉又叵測。
一輪用畢,南宮靖弘緩緩地放下筷子,面容淡然地朝向李傾雲,聲音淡淡,「王妃把本王約來這裡,有甚話可以講了。」
李傾雲回頭看一眼謹之,「上茶。」
下人都是有眼力見的,這當口已然泡好了茶,急急地送上來。面前的幾道用完的菜餚也撤下去,收拾齊整。
「都退下吧。」李傾雲隨意地揮揮手。
「是,王妃。」
都是訓練有素的,只一會兒功夫,隨行伺候的丫鬟小廝撤得乾淨,只有謹之站於小院的當口,可以看見這裡的動靜,卻不能聽到裡頭的聲音。
南宮靖弘不吭聲,拿了茶盞慢慢地抿著。腦迴路卻是不斷地轉著圈,思忖著李傾雲會問他甚?
他性子雖然不羈,卻是個講究是非對錯的人,在李傾雲這裡,他自認是有虧欠的。
果然,李傾雲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他尷尬了。
「王爺,臣妾想知道,您把臣妾的二女兒藏去了哪裡?」
南宮靖弘眉心一抽,身形緊繃了起來,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盯過去,「王妃為甚這般問?」
李傾雲撫了撫腕上的手鐲,神色淡然地對上他的眸光,「王爺以為,臣妾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嗎?」
南宮靖弘的面色嚴峻起來,沉默地看她,兩片薄唇抿成了一個冷硬的弧度,整個人疏離又冷漠。
他不語。
李傾雲的目光暗下,聲音裡頭滿是澀意,「王爺,臣妾懷胎十月,生產時大出血差點喪了性命,但是臣妾不悔,她是您和臣妾的骨血,臣妾滿心歡喜地期待她愛護她。可是,您怎麼可以……偷偷把她換走呢?」
她抑鬱已久,眼淚緩緩地流下來,聲音哀怨,「她是鎮北王府的嫡二女,身份高貴,長得自然也是千嬌百媚。這些年,臣妾唯恐她在外頭受委屈,想她想得夜不成寐。王爺您可有想過臣妾的感受?」
南宮靖弘面色不變,心裡頭卻有動容,聲音沉定,「她是本王的嫡女,本王哪會委屈她。」
李傾雲半仰起頭,殷切地看住他,「她今年已經十九歲,照理已經出嫁了。王爺您把她許給哪戶人家了?」
南宮靖弘沒有答她,黑眸沉沉地看住她。半晌,他慢吞吞地說,「你先告訴我,你和趙無極對雲兒做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