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躺在床上,連早飯也沒去吃,一直氣到現在。
流珠奉了一杯枸杞菊花茶,輕聲勸慰道:「夫人消消火吧,您最近老生氣,對身子不好。」
「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也是沒人疼的!」女人在面臨困難時下意識地會想到自己的男人,甄氏也不例外,她想諸葛流風了,想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如果早知道結局還是姝兒被送回喀什慶,我和銘兒又何苦鬧上這麼一出?現在好了,姝兒回了,我與銘兒卻是怎麼也回不去了!」
流珠不語,當初他們幾個誰也沒想到四小姐是蓄意謀害了林小姐,都以為她是無心的,族長卻執意要四小姐給林小姐抵命,而今細細想來,或許知女莫若父,族長一早便猜到了事件的始末,這才下了那樣的決斷。偏老太君、二夫人和安郡王不滿族長的決斷,想著法兒地折騰到了京城,結果呢,二少奶奶滑胎了。害死郡王的第一任妻子,又害死郡王的第一個孩子,難怪郡王這回也不替四小姐求情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甄氏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尋失敗的關鍵,她只認為是別人對不起她、對不起諸葛姝,也對不起安郡王。她咕嚕鼓勵喝了半杯枸杞菊花茶,心氣兒順了些,仍喘著道:「昨晚郡王不是在陪二少奶奶嗎?怎麼突然來了湘蘭院?也沒人稟報我!」
「是郡王不讓內院的丫鬟稟報的,說看看四小姐就走,不必驚擾夫人。」流珠答道。
甄氏冷冷一哼:「未免也太巧!水玲瓏一邊兒套著四小姐的話,郡王就一邊兒在門口聽牆角!還有萍兒!老太君留下她照顧二少奶奶,她就給我照顧到四小姐門口了!一定是水玲瓏,是她變著法兒地套了四小姐的話!」
流珠暗暗搖頭,夫人啊夫人,您現在不應該怪罪四小姐害了二少奶奶的胎嗎?四小姐沒做虧心事,郡王偷聽一百次牆角也不會發火,世子妃是可惡,但事情的癥結在四小姐的身上,您在怪世子妃之前,得先怪四小姐喪心病狂才對。當然,這些話放在心裡想想就好,真要說出來她是不敢的,世子妃惡也好,善也罷,只要二夫人與對方勢不兩立,她便也也只能站在二夫人的陣營。
甄氏一人唱著獨角戲:「我以為她好欺負呢,原來不是啊!哼!上次世子以郡王的前途來要挾我,肯定也是她指使的!我就說呢,世子向來敬重長輩,怎麼會為了一個外人與郡王反目?分明是有人吹了枕旁風!」
這一點流珠聽著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兒,不由地開口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郡王是世子爺的堂弟,有血親關係不說,戰場上又一同出生入死過,世子爺怎麼著也不至於拿郡王的前程開玩笑的。」
「是吧是吧?都怪那個狐狸精!」甄氏越說越惱火,將剩下的半杯枸杞菊花茶也喝進了肚子,忽而又記憶大公主的威逼利誘——「聽說郡王在在吏部謀了份官職,可喜可賀啊,正好,吏部尚書與我公公是莫逆之交,今後郡王在仕途上若有什麼需要肅成侯府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咱們肅成侯府比不得王府尊貴,但通融吏部的各種關係還是不在話下的,誰讓咱們倆家是姻親呢?我等著小慧誕下郡王的長子,好喝杯侄兒的滿月喜酒呢。」
甄氏按了按隱隱發暈的頭,累極了似的嘆道:「安郡王和董佳琳行房後,別忘了餵避子湯。」
流珠愣了愣,點頭:「是。」
不知想到了什麼,甄氏忽而坐直了身子,看向牆壁上的沙漏道:「郡王下朝了沒?」
流珠看了看沙漏,輕聲道:「下了,再過一刻鐘就該回府了。」
甄氏的柳眉微微一蹙,露出幾許倦怠之色:「叫他直接去二少奶奶的院子,今晚哪兒也別去了,晚飯你稍後給他倆送。」
流珠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甄氏的意思:「好,奴婢這就去門口等郡王。」
「慢著!」流珠剛走了幾步,又被甄氏叫住,甄氏似笑非笑道,「王妃的生辰快到了是不是?」
流珠心想,老太君讓你負責,你不是最清楚的麼?問我幹嘛?
甄氏意味深長地笑了……
紫荊院內,杏兒揉了揉快要斷掉的腿,忍住疼痛問道:「郡王呢?回府了沒有?」
杏兒咬了咬唇,低聲道:「回了,在二少奶奶院子。」
董佳琳的心裡一陣泛酸:「沒……去天安居陪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