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將那本寫了自己表字的奏摺抱在懷中,側了個身,喃喃道:
「權勢富貴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她平平安安在我身邊。」
「都怪我」
若從一開始,自己沒有縱容她的野心壯大,她一定會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邊,倘若當初自己堅持,這個時候,自己和她早就雙宿雙棲、縱馬天涯。
又或者奪了那皇位,她做自己的皇后。
皇后
墨承影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後悔。
他的卿卿根本就不是養在庭院裡的嬌花。
皇后之位對別的女人來說,是無上尊榮,對她不過是黃金鐐銬。
他沒有做錯,她也沒有錯。
帝王親征、蕩平天下、開疆拓土,是掃清一切非議和懷疑最好的手段。
可是戰場啊,狼煙四起、血肉橫飛的地方。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世事便是如此不公平,倘若是自己節節敗退,眾將士定會認為,已盡人事、天意如此。
若是她——一介女子,連吃敗績,那麼眾人必將責任歸咎她身。
認為她小小女子,不懂戰事、強行出頭。
到時候底下人不服,內外交困,墨承影不在乎全軍覆沒、不在乎江山易主,只是自己在千里之外,鞭長莫及。
她獨身一人,該怎麼辦?
面前是刀光劍影、耳邊是怒吼廝殺。
墨承影迷迷糊糊睡著,看到沈雁歸被長槍貫穿。
利刃拔出來的時候,鮮血飛濺。
「卿卿——」
他嚇得彈坐起來,大口喘息。
破山窩在旁邊瞌睡,聽到聲音,立刻衝過來,「王爺、王爺,您沒事吧?」
「王妃呢?王妃在哪裡?她怎麼樣了?」
「王、王妃在王府呢。」破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著呢,沒聽說出什麼事。」
「在王府?」
「是啊,在王府。」
墨承影連連點頭,「在王府就好、在王府就好。」
「王爺是不是做噩夢了?」
破山瞧著王爺額邊都是細汗,「屬下這就派人回王府,將王妃請過來。」
「不要!」
墨承影斷然拒絕,「告訴樊虎,沒有本王的命令,王妃不得邁出君臨苑半步。」
「王爺這是要」囚禁王妃?
破山聽著王爺的話,竟似真心,沒有半點作假。
「速去!」
墨承影斜睨他一眼,面色森冷,好似破山慢半步,他的卿卿便要從王府偷跑去戰場。
破山不敢多問,趕緊出去傳話。
?攝政王府。
陸安用先前收到沈清月來信時,對攝政王夫婦爭吵離心分居,還有些疑心,懷疑是這夫妻倆在做戲。
來王府當了兩天小管事,發現竟都是真的。
君臨苑被重兵把守,王妃進出受限。
再有四日便是年節,王爺至今宿在宮裡,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又聽姜從容說,王妃幾次遞信入宮,還送了好些東西,糕點、墜子、香囊、荷包都是王妃親手所制,王爺全都命人送了回來。
倒是翠琅軒這邊,無論送了什麼,王爺都收下了,還命人回了禮。
陸安用暗中傳了消息出去,約人在「百花深處」相見。
「百花深處」,一家普普通通的酒樓。
因其酒好、庭中景雅,價格不貴,又有紅袖添酒、美人撫琴,深受文人所愛。
文人多,觀點多,消息也多。
而對一些達官貴人來說,這還不是最妙的。
最妙的是,「百花深處」正門在深巷中,門庭尋常、內有乾坤,七個側門分散而開,可通鬧市、可去僻所、可入深林。
雅間不多,一層便只做一間,若非樓上樓下,便是相隔數步,其中各有阻擋。
便於聚、也便於散。
不會有前後腳出去被人疑心勾結的麻煩。
非常適合密會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