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三十多歲,軟帽長衫、身形挺拔,帶了點書生氣,卻又比書生更加硬朗,眉眼也比書生少了幾分溫柔。
細瞧去,眼神中暗藏殺氣。
他朝林惠茹恭敬行了一禮,自稱姓安、單字用,從南邊來,受過安遠伯恩惠,特來報恩,他還拿出了伯府信物。
「若說安遠伯通敵,我頭一個不信,林大人為人中正,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安用說得斬釘截鐵,「據我所知,攝政王早就有心對付勛貴遺老,尋一人下手是必然的事情,之所以選擇林家,多半還是為了討好王妃,一舉兩得。」
林惠茹握拳捶在桌面上,「我就知道跟那個小賤人脫不了關係!」
安用不管她恨誰,只要能與攝政王府為敵,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攝政王出手,借力打力,想要找到證據為安遠伯證明清白,只怕很難」
林惠茹眼神悲戚,「難道我弟弟註定」
「我有一計,進可救人、退可報仇。」
「還請先生明示。」
「沈小姐。」
安用簡單同林惠茹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讓我女兒去」
「在下知道此舉委屈了沈小姐,可實在沒有比令嬡更適合的人選。」安用曉之以理,「沈小姐從小在林家長大,想必與江氏母女並無什麼大仇,若由她出面去求江氏,接近攝政王不成問題。」
林惠茹覺得懸,「江氏唯唯諾諾,生出的女兒卻桀驁不馴,相較之下,我這個女兒瞧著任性,其實性子軟弱,膽子又小,她便是接近攝政王,也斷然不敢對他下手。」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遭遇巨大打擊之後。」
安用給了林惠茹一個堅定而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等林惠茹領悟這句話中的深意,他又道:
「不管沈夫人如何考慮,在下初心不改,若不能救出恩人,拼了這條命也會替他報仇!」
說罷,他抱拳告辭。
林惠茹但凡昨日細心些,便能發現此人與昨日王府街巷口的「小販」,身形相似。
安用,陸安用,奇峰寨大當家的軍師。
他本是打算混進郡主府,去找姜從容匯合的,奈何郡主府戒備森嚴,他嘗試各種方法,都沒能進去,只能扮作小販,遠遠觀察,等待時機。
沒想到老天開眼,讓他看到了沈家馬車。
陸安用連夜派人打探,花銀錢撬開沈府下人的嘴、綜合各種市井傳聞,了解到沈府的事情,雖缺少細節,但可以肯定沈家主母與王妃不和,沈清月也因為王妃黃了親事。
天賜棋子,不用白不用。
陸安用離開之後,林惠茹在房中來回踱步,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人。
可是她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母親。」
沈清月端著參湯進來。
林惠茹瞧著自己女兒這張臉,她與沈雁歸同一個父親,眉眼之間總會有那麼幾分相似。
這天底下,再恩愛的夫妻,也免不了磕磕碰碰。
倘若自己女兒能接近攝政王,趁他們爭吵分歧時,一舉奪了沈雁歸那個賤人的寵愛,取而代之,未必不是一種解救林家的方式。
不,這不叫奪,這是月兒在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攝政王妃之位,本就是自己女兒的!
?椒房殿。
沈雁歸趴在床上,青絲如綢遮住大片肌膚,她撐著下巴,瞧著自家夫君,「你這兩日背著我偷偷喝藥,莫不是大補之物吧?」
此大補自然不是指尋常補益藥。
墨承影被最後一口湯藥嗆住,輕咳兩聲,讓宮女千帆將空藥碗端下去,轉頭看向自家夫人,故意蹙眉道:
「你這是在懷疑你家夫君的能力?」
今年京城比往年更冷些,椒房殿早早用上地龍,椒牆受熱、滿室馨香。
沈雁歸赤著腳走來,順勢往他懷中一坐,身子往後一靠,一雙眼睛勾著他的魂。
墨承影雙手摟住她,手掌滑過細嫩的肌膚,「也不穿件衣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