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細雨的春光下,樹苗發芽長大,枝葉旋轉破出、舒展。
含苞的玫瑰被分開。
雨珠匯成一線,不停滴落。
有風吹來,樹與花隨風而舞,轉眼便過一季。
夏日午後的雷暴狂風捲地、黑雲壓城,一陣接一陣。
沈雁歸看著帳外的龍鳳花燭,大概明白百姓說起攝政王府死去女人時,為何那般意味深長了。
「卿卿乖,抱著我,別怕。」
比起身體的疼痛,那種未知的恐懼,更叫她無措。
不知何處傳來聲音,她只是下意識將他抱緊。
「王爺。」
這聲音更像是一種請求,可這個時候的請求,是請求他繼續前進,還是止步後退,誰也說不清。
前世的經歷,讓墨承影很清楚此刻她的難受,可他號令三軍、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然而有些事情,並非是他所能掌控的。
或許疼痛是長大的必然代價吧。
「卿卿,再等等我。」
沈雁歸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她想她可以,可是墨承影將她手拿開。
「王爺,別。」
情緒到了一定時候,理智便會如煙消散。
紅帳一圈赤金的流蘇無聲吹奏著新婚的喜樂。
百子圖上的頑童也好像活了過來,隨著燭火歡快跑動,那手中的風車轉得飛快。
因著鬧洞房,大家到子夜才離開,三更結束他們才躺上床。
青霜坐在門口台階上,聽到裡頭自家小姐吃痛的聲音,跟著抹眼淚:
「我家小姐是最能忍住疼的,現下喊得這般厲害,這王爺下手也太狠了。」
她自然也是個不經人事的丫鬟,不知道裡面在說什麼。
大丫鬟綠萼帶了兩個丫鬟守著門,她們就算未經人事,也是什麼規矩都懂的,聽到青霜這句話,她們只能以沉默回應。
四更末。
青霜聽到自家小姐哭求,「王爺,疼,不要。」
裡頭叫了一次水。
青霜想跟進去瞧瞧自家小姐情況,被兩個丫鬟攔住。
「能不能讓王爺不要懲罰小姐了?王爺有什麼氣,只管沖奴婢來,饒了我們小姐吧?」
兩個丫鬟能理解她的一片心意,可這個事情,怕是沖不了她來。
五更天。
青霜聽著小姐的聲音越來越啞、越來越虛弱,越哭越傷心。
「我真的不行了」
裡頭又叫了一次水。
「好姐姐,你讓奴婢進去瞧瞧小姐吧,我家小姐最不怕疼的,她都哭成這樣了,能不能讓奴婢進去瞧瞧她,就瞧一眼。」
那丫鬟有心解釋,實在無法解釋,瞧青霜這個樣子,便是進去,也只能添亂,說不準惹惱了攝政王,連帶著大家一起受罰。
「哎呀,你你哭什麼?你什麼都不懂,在外頭候著就是了。」
五更末。
沈雁歸併未說話,只有虛弱的聲音。
裡頭又再次叫水。
青霜捂著嘴,嗚嗚大哭,她想起這麼多年跟在小姐身邊,被小姐照拂,又想起紫露和紫霧,只怕小姐也活不下去了。
小姐若是不在了,她還怎麼去見夫人和小小姐?
都說攝政王殘暴,果然名不虛傳,沈清月說得沒錯,這裡就是刀山火海,老爺也太狠心了,不捨得嫡小姐受苦,便將自己的小姐推進這地獄裡頭來。
青霜越想越傷心,守門的丫鬟幾次覺得她要哭暈過去,欲言又止。
好在這次叫水以後,裡頭再沒有別的聲音。
攝政王和王妃都睡了。
沈雁歸做了個夢。
十四歲之前,她隨父親駐守在永州,軍營附近有片林子,枝葉繁茂。
林子裡的野草肆意生長,能夠沒過膝蓋,林子裡手臂壯的藤,纏著參天大樹而上,遮天蔽日。
有人受傷誤闖,奄奄一息之際,沈雁歸救了他,那時年幼的她,為他簡單包紮,瘦瘦小小的人兒,毫不猶豫將他背了起來,卻在剛出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