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像上的人未著絲縷,以各種姿態膠著在一起。
或坐、或臥、或跪、或立。
這廂的屏、那廂的椅。
龍鳳雙疊、上下易位。
頁頁有驚喜,字字需研討。
夫妻共讀,他們恍若畫中人,逐一嘗試。
翌日天放晴。
程怡謹昨兒連夜將討論的結果成文,來了兩次,都被青霜擋了。
她倒未覺那兩人鏖戰一宿,只當那攝政王小氣,故意攔著王妃不許自己見。
攔,墨承影也確實攔了。
青霜躡手躡腳進來時,懷中人睡得正香,他手指輕輕一抬,不許攪擾。
平蕪城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新任知縣就要到任,他們不日便要動身繼續前進。
總是要自家夫人飽睡的。
午後,南院光影斑駁,青霜在樹下置了一張桌子,擺好飯食。
破山將貴妃榻也安置在樹下,旁邊的小桌廣口瓶中放了含苞的蓮花,還有新摘的蓮蓬。
微風輕拂,二人用完膳,在院中過了兩招,舒展筋骨,而後躺在綠蔭下,吃著新切的瓜果,看著程怡謹留下的文書。
墨承影側身躺著,說著自己的想法,毫不藏私。
沈雁歸趴在榻上撐臉聽著,興起時,便會抬起一條腿。
青霜坐在廊下,腦袋上頂著一片荷葉,懷中還有半個沒吃完的新鮮蓮蓬,陽光落在腳邊,她打起了盹,腦袋歪著、歪著,靠到旁邊破山的腿上。
破山看著兩位主子,立得端端正正。
沈雁歸又花了一日,與程怡謹商議,將事情落定,程敬賢回京,順便帶了封信給長公主。
餘下的,便都交給程怡謹。
離開平蕪城,快馬連行兩日,路過一片山林。
「爺,時辰尚早,今兒日落之前趕到先發城定然沒有問題。」破山騎馬到墨承影身旁,「眼見便是日中,咱們尋個濃蔭歇息片刻再出發吧。」
據說先發城是紀州與京城之間,最繁華的城鎮。
整座城依山傍水,城中地勢平坦,南北客商往來多匯於此,商鋪鱗次櫛比,大紅燈籠高高掛,日日堪比上元節。
且那夜市連早市,全天十二個時辰,沒有不熱鬧的。
來過的人都說,連京城也不能望其項背。
通過一城,可見州府,乃至整個區域的盛況。
這兩日,沈雁歸和墨承影一直在山林抄捷徑,一夜宿在農家、一夜乾脆尋了個山洞落腳。
為的就是去先發城待兩日,感受這京城也不能與之相較的繁榮景象。
青霜騎到沈雁歸身旁,「剛好那邊有條小溪,咱們可以洗個臉,也叫馬兒喝口水。」
端陽節過後,天氣越來越熱,前頭便要出林子,正午趕路少不得要脫層皮。
沈雁歸環視四下,未見片葉晃動。
墨承影先下了馬,朝沈雁歸伸手,「歇歇吧,待過了日中再走。」
溪水淙淙,清可見底,馬兒在下游喝著水,他們洗了臉,坐在林子裡吃乾糧,不遠處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響,入眼是一片紅。
「這時候哪來的成親隊伍?」破山瞧著前頭的花轎,小聲嘀咕,「也不知是接親的,還是送親的?」
沈雁歸正喝著水,「送親。」
墨承影好奇道:「為何?」
「這個奴婢知道!」青霜歡歡喜喜搶答,「接親有新郎,送親可以沒有,這隊伍前頭沒有新郎,所以是送親。」
她還順帶補充,「那新娘八成還是高嫁,所以夫家不來。」
破山順口問道:「若是高嫁,這新郎便可以不用接親嗎?」
「嗯!新郎家瞧不起新娘家,自然就不來了。」
「咳咳。」墨承影清了清嗓子,「也並不全都是這樣。」
「不!全都是這樣!」青霜斬釘截鐵道,「但凡新郎肯高看新娘一眼,怎會讓新娘自己過去?」
破山點點頭,「有道理。」
墨承影斜睨他一眼,「有什麼道理?」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