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水給我水」
宮中某一處偏僻的寢殿裡傳來虛弱的咳嗽聲,榻上年輕的少女掙扎著,不慎摔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已經破損的被褥從她身上滑落。
乾涸的唇裂出了幾道血口子,她顫抖的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沒有半分的力氣。
她不該有所幻想的,這座冷冰冰的牢籠,宮人只有送隔夜菜過來的時候,才會出現在自己這個連狗都不如的公主面前。
冰冷的空氣鑽入她的口鼻直到心間,讓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錦容公主可覺得好些了?」
昏昏沉沉間,耳邊響起了一道好聽的聲音,錦容公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湯水流入自己口中,讓她很快緩過了氣。
視線漸漸清晰,一張嫻靜美麗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若非夏雲仙親眼所見,她無法想像,東陵國竟還有處境如此落魄的公主。
錦容公主的生母在她年幼時犯了錯被打入了冷宮,失去了庇護,又不受皇上寵愛,她自小便嘗盡了人情冷暖。
宮中大大小小的盛宴,她從來沒有資格參加,宮人們想著只要不把人餓死,就不會被追究責任。
她原本就性子軟弱,沒有勇氣尋求旁人的幫助,更不敢去東陵皇面前討公道,這些年也就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卑微的活著。
「我死了嗎?」
錦容只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夢境,這湯汁太過鮮美,好喝得那麼不真實,讓她忍不住大口咽下,很快碗中就見了底。
她一定是死了,死後才有這麼美味的東西吃,才會有人這樣和顏悅色的與她說話。
「公主感染了風寒,最近需小心調理,還有身上的凍瘡也不能馬虎。這兒怎麼連個伺候的都沒有,公主金枝玉葉,實在不該讓他們這般肆意妄為!」
面對夏雲仙的義憤,錦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救了。
她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錦容本就是戴罪之身,他們留在這座宮殿裡,時時都要遭人白眼,是我拖累了他們,怨不得的。」
有些本事的都去了別的宮伺候,留下來的人全是身不由己。
他們只是待她冷漠一點兒,還不敢動手打她,錦容就已經覺得十分慶幸了。
夏雲仙看著眼前的少女不艾不怨的模樣,果真如上一世的印象,這位錦容公主天性善良,只可惜命太苦。
同樣都是公主,英華集萬千寵愛,而她卻只能孤苦的困在這座牢籠里,等待被人安排餘生。
夏雲仙環顧四周,偌大的寢宮空蕩蕩的,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有,倒是一旁陳舊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
「公主喜歡看書?」夏雲仙隨手翻了幾本,上面落著娟秀的字跡,錦容公主竟在上面記下了不少自己的見解。
「歲月空虛,打發時間而已,這些書都是皇兄和皇姐們不要的。」
她覺得自己十分幸運,能夠將這些書籍撿回來,否則真不知該如何度過艱難的每一日。
此時夏雲仙陷入了思考之中,她確實不知這位錦容公主還有如此才學,很快,她做出了決定。
「若給公主一個機會,公主可願與命運抗爭一次?」
抗爭?
榻上的錦容聽得呆呆的,她一個同樣身不由己遍體鱗傷的金絲雀兒,有抗爭的資本嗎?
「夏御醫說笑了。」她很快就猜出了夏雲仙的身份,能在後宮中自由出入,又穿著御醫服,還有大家閨秀般的談吐和舉止。
這不就是早已名動東陵的第一女醫,夏雲仙嗎?
錦容很有自知之明,東陵這麼多年的歷史,也只出現了一位女醫,而自己有什麼資格如她一樣,跟命運抗爭?
「難道公主不想親眼見見,遼闊的草原,清澈的溪流,兇猛的山獸?」
夏雲仙笑了笑,她的眼中流淌著從容鎮定的光芒,哪怕錦容此刻根本沒有勇氣與之對視,但她的話還是如同一顆種子落進了心裡,埋進了那渴望希望的靈土內。
內心封閉久了的人,根本不敢打開那扇窗,只要那遙不可及的光輝落進來一點點,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夏雲仙感受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