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是谷奶奶對嚴主任的評價,張子安也同意。
他走出街道辦的辦公室,看著爬了滿地滿牆的蟲子,某些蟲子有天然的保護色,彩色的輪廓像一隻隻眼睛在盯著他。
他驀然想起弗拉基米爾之前跟他的閒談如果毛毛蟲有某種群體智慧的話,甘願就這樣被消滅嗎?
如果不甘,那它們會不會產生某種怨氣?
以及……怨氣會指向誰?
這不是幾百隻幾千隻蟲子的問題,整個濱海市恐怕有幾千萬甚至上億隻毛毛蟲。
那麼,他剛剛提出消滅毛毛蟲的方案,會不會也同樣是……禍從口出呢?
張子安:「……」
「應該不會吧……」
他低聲自我安慰道。
再怎麼說,蟲災鬧到這種程度,就算毛毛蟲產生了巨大的怨念,矛頭也應該指向主持滅蟲工作的市領導,而不是他,他頂多算是……出謀獻策一下,算不上主犯,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他願意把這份功勞讓給市領導。
「怕什麼?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
他轉念一想,又挺直了腰杆。
就算毛毛蟲們有怨念又怎樣?凡是擋在他賺錢路上的,都要被消滅!
管你什麼怨念!
沒毛病!
不過,這次的毛毛蟲入侵,確實有幾分蹊蹺。
剛才他有意忽略了谷奶奶一個問題,就是這麼多的毛毛蟲是從哪來的?
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無論國內還是國外,毛毛蟲入侵都不是一件新鮮事,只是由於不會造成太過惡劣的影響,因此一直游離於主流新聞視線之外。
但是通常來說,入侵一處地方的毛毛蟲一般只有某一種,而濱海市簡直像是被八國聯軍蹂躪一樣……不對,八國都說少了,八十國還差不多,基本上每種能想到的毛毛蟲都已在濱海市的不同區域找到,這就太不尋常了。
所以面對谷奶奶那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因為這不合常理。
對於想不明白的問題,他的做法是不去想,何必要浪費腦子呢,把它們都留給聰明人去思考吧,而他只要思考怎麼賺錢就行。
接下來幾天,隨著毛毛蟲卵的相繼孵化,整個濱海市的蟲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人們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嚴重影響,尤其是奇緣寵物店所在的東城區,更是這場蟲災的重災區,各種稀奇古怪而且難以滅殺的毛毛蟲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這片區域。
比如張子安指出的櫟列隊蛾幼蟲,這種毛毛蟲簡直**炸天,每隻身上的63000根毒毛被風一吹就四下飄落,凡是路過的人都很難倖免。
雖說如果不直接觸摸這種毛毛蟲,毒毛就無法穿透皮膚,不會中毒,但毒毛本身含有一種名為thaumetopoein的致敏蛋白質,不用刺進皮膚,只要落到皮膚上,就可以引發過敏反應和皮疹。
飄飛的毒毛落到眼睛裡、被吸進肺里,造成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會導致哮喘和失明,嚴重過敏者甚至可能死亡。
不差錢的人以為,自己不上班躲在家裡,總不會受影響吧?但他們錯了,因為他們總要買菜做飯吧?買菜就要出門。
就算是吃外賣,在漫天飛舞的毒毛攻勢下,外賣小哥們也嚴重減員,中午點的一份外賣到了晚上也未必能送來賺錢重要但也不能拿命換。
快遞小哥們也同樣如此。
各大醫院和社區衛生院全都爆滿,比任何一次流感大爆發的時候都要嚴重得多,都是被毛毛蟲蟄傷或者引起過敏的患者,以及因為毛毛蟲而發生車禍、事故意外受傷的人,還有因為受到毛毛蟲的驚嚇而引發心臟病、流產的人……醫生護士全都取消了休假,24小時連軸轉,即使這樣也無法滿足不斷湧入醫院的患者。
還有很多人攜家帶口,暫時到外地避避風頭,這可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條件。
除了維持國計民生的重要部門在堅持工作之外,整個濱海市幾乎徹底癱瘓了。
倒是垃圾填埋場附近的人工樹林,由於農藥的藥效還未完全消退,流浪狗們保持著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