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個白人女子披頭散髮,而且在扭動身體垂死掙扎,張子安通過望遠鏡也看不清她的長相,但他懷疑她就是他想找的梅根。
不論她是不是梅根,都不能對她見死不救。
張子安自己當然沒這個本事,而且也來不及,他趴在海岬的岩石上,小心地半轉身,向世華打了個手勢。
然而世華正跟鯨群玩得高興,沒注意到他的手勢。
他壓低聲音說道:「世華,有人要被扔進水裡了,你和鯨群想辦法救她一下接著這個,用小刀割開繩子。」
世華在海里,他趴在海岬的岩石上,周圍海風呼嘯,而且他聲音還很低,正常情況下很難聽到他的話,但世華的聽力極為靈敏,她正想反問拿什麼割開繩子,就見他把一個小東西塞進防水衝鋒衣的兜里,用衝鋒衣包住一塊重量合適的石頭,然後將衝鋒衣向她的方向擲過去。
情況緊急,來不及再爬下海岬了。
如果不包石頭,輕飄飄的衝鋒衣就扔不了太遠。
衝鋒衣落在海里,被石頭墜著往下沉,世華快速游過來拽住衝鋒衣,把石頭掏出來扔掉,從衝鋒衣的兜里找到張子安總是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
小船里,女子劇烈掙扎,但四個彪形大漢還是很輕易地各自拉住她的胳膊和腳踝,把她像待宰的母雞一樣拎起來,吆喝一聲「1、2、3」,3出口的同時,也把她丟到了船舷外。
她噗通一聲落水,被緊縛住的四肢無法划水,但是她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落水前憋了一口氣,沉水的速度比較慢。
然而,船上的第五個人搬起了那塊拴在她腳上的石頭,吹了聲口哨,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把石頭拋進水裡。
她下沉的速度陡然加快,石頭墜著她落向黑暗的海底。
「走。」
領頭的人比劃了個手勢,示意收工,打道回府。
這樣的事他們幹過很多次,像家常便飯一樣輕鬆,最初的時候他們還會在原地等一會兒,看到海里不再冒氣泡才會回去,但時間一長,他們就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被扔下水的人顯然不可能僥倖存活,還不如早些回去打牌呢。
四人划槳調轉船頭,其中一人眼尖,看到海面上有鯨群翻波逐浪,不過在這裡經常能看到鯨群,所以也沒在意。
小船向簡易碼頭駛去的同時,藍灰色的海面之下,被扔下海的年輕女子絕望地垂死掙扎。
她正是梅根,打算獨自穿越紅木森林的少女,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遇到了錯誤的人,導致她此時面臨十死無生的絕境。
梅根喜歡戶外運動,她的身體素質和肺活量都比大部分同齡人要好,但這又能怎樣呢?無非是將溺水身亡的時間推遲幾秒而已,即使是推遲的這幾秒,對她來說也無異於煉獄般的體驗。
她被石頭墜向海底的速度太快,耳膜適應不了水壓,刺痛而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到,而眼睛只能看到頭頂上那一小塊兒逐漸遠去的光明。
媽媽,對不起……
出現在她眼前的最後一幕不是上帝,而是她的母親,她悔不聽母親的勸告,但為時已晚,她為自己的執著而付出了代價。
一連串氣泡從她的嘴裡湧出,帶著她最後的話語,也仿佛帶著她的靈魂,浮向海面。
在殘存的意識中,她感覺自己向下沉的速度似乎突然減緩了,也許是深層海水的密度較大,導致浮力也增大的緣故吧。
她不再下沉,因為石頭已經沉到了海底。
她感覺周圍有一股急促的暗流,把她吹得像風箏一樣歪歪斜斜。
不知名的魚群頻繁擦過她的臉頰,用魚吻啄她,似乎是在試探她能不能食用。
一道更大的黑影從她的上方游過。
好大!
是什麼魚?
她呆滯的眼睛已無法轉動,腦海里的思維支離破碎得像是雪花。
腳下傳來某種摩擦般的振動,緊接著雙腳變輕了。
那些人是隨便在岸邊找了一塊石頭綁在她腳上,綁得很結實,難道石頭脫落了?
眼前的光明消失了,她的腳似乎被什麼東西牽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