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前者身軀微微往前傾,如同佝僂。後者身軀微微往後仰,如同一張弓。兩人臉色如同重棗一般通紅,一位禿頂,一位鬍鬚尺長。一位手裡捏著兩個鋼球,一位拄著拐杖。
他們的外形對比極其強烈,也顯得有些可笑。但是,江憲根本笑不出來。
2002年左右,全國考古界大清洗,三門六派,各大高手被政府招安的招安,不聽話的勞改。唯獨他們倆,是最先投靠了政府。
他們,也是考古界,古玩界南方的兩位頂尖高手——天聽董欣久,地視林方若。
60——90年代,國內文物要出海,沒有他們點頭不成。一位是南海人,一位是珠州人,沿海古玩界他們就是天。各種地下拍賣,他們不點頭,就辦不起來。所以,當時他董、林二老,被稱作「董半城,林半江」。
珠江,南海省,文物出口渠道,岸口,全部都在他們手掌之下!當年的潮海堂在東南一帶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現在,坐鎮長安社科院的,就是他們。
「爺爺,外公。」林若雪親昵地挽住林方若的胳膊,貌似嬌羞地用臉蹭了蹭:「想死我了。」
林方若轉著手裡的鋼球,挑眉看了一眼江憲,不冷不熱地說道:「別人給你答覆了嗎?就這麼舔著臉往上蹭?」
「當然給了。」林若雪紅著臉說道:「等著喝喜酒吧您吶~」
「呵呵……」董欣久拄著拐杖,眯著眼睛看了江憲數秒:「眉心發黑,不吉之兆。這是還有幾個月就快翹辮子了啊……你不會不知道,攬山海的人從沒活過25的先例吧?」
林若雪笑道:「萬一他能呢?」
「先出去吧。」林方若寵溺地拍了拍林若雪的頭:「爺爺和他有事要談。等會兒再來陪你。」
林若雪「聽話」地出去了,董欣久和林方若如同幽靈一樣站在江憲床頭,一句話沒說,四隻老眼不停掃視著他全身。
「前輩。」江憲恭敬地拱手,坐起了身體。這兩位輩分比他師傅還大,別看現在坐鎮長安,東南一帶,各大拍賣行都還得看他們臉色。
畢竟,神州的總部在燕京。
「好後輩啊。」林方若咔嚓一聲,手中鋼球直接捏癟,冷笑道:「我是不是該誇獎你當時做了保護措施?」
「若雪一等一年半,你連個屁都不放。怎麼?我家若雪配不上你?」董欣久也陰惻惻地開口。
江憲只感覺胯下一涼,從心得說道:「是我配不上她……」
「知道就好。」林方若挺直了身子:「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是男人就別做這麼遮遮掩掩的,丟你師傅的臉。這件事,你得和她有個解釋。我們不管,只等著看結果。」
江憲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這輩子就特麼不該喝酒!
「可別說你要和她成親。」董欣久頓了頓拐杖,臉色肅然起來:「姓江的,你身手好,甚至比你師傅這個年紀還要強,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攬山海我們潮海堂也不是配不起,算得上門當戶對。但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料理乾淨。」
「25歲過了,你要不死,再說其他。要不然,你要敢上門提親,小心老夫打斷你的腿。」
江憲苦笑著再次點頭。
董欣久手腕一甩,龍頭拐杖如同長了眼睛,將兩張椅子拉了過來,紛紛坐下。這才說道:「這是宋老闆的私人醫院,我們這次來,你也知道為什麼。」
他抬了抬手:「開始?」
江憲正了正臉色,點了點頭,仔細說了起來。
………………………………
凌霄子很怕。
他認識對面這個女人!
圈中的魔王,高嶺之花,他見過幾次,也聽說一些光輝事跡。不過……他被逐出通天府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觸這些高層圈子了,天知道她現在為什麼坐在自己對面!
林若雪隨意地看著新作的指甲,嗤笑道:「怕什麼?我對你沒興趣。混得這麼慘,我都不好意思說認識你。」
凌霄子臉上肌肉都有些笑僵硬了:「小本經營……養家餬口而已,大小姐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