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衝到武高大屋外時,武高大假裝正好要出門,與她在門口巧遇上。
珍寶堵在他面前,愣愣地看著他。
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武高大第一時間垂下眼,不知道自己什麼感覺,他喉頭動了動,沒辦法呼吸,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洗筋伐髓了,又好像五臟六腑被砸爛了。
珍寶握緊拳,好似在給自己鼓勁一般,道:「武、武高大,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武高大小聲道:「什麼忙。」
&我還是,不能放心元寶,不知他在麓京如何,是真的,我總是擔心,畢竟,畢竟還是親眼看看好一些吧,我想,還是儘快去麓京看一看,你能,能陪我去麓京嗎?」她一邊請求著,一邊聲音又抖了起來,抽氣,「你用飛劍送我一趟,或許要不了,要不了多久……」忽然又哭出來,自己捂住臉,覺得自己無恥極了。
其實武高大沒等珍寶說完便答了「好」,他將珍寶捂臉的手拿下來,將她拖近一些,又答了一回,「好」,一面幫她抹眼淚一面道:「小事,要不了多久……這是小事……」
他緊緊捏著她的手帶她去找匡扶志說一聲,他忽然想明白了,他不能讓她哭成這樣,她不想讓他走那他就不走,她要他陪她多久他就陪她多久,只是陪著她,只陪著她而已。若有什麼事,他即刻便走,絕不牽連她。
匡扶志正與幾個師弟在意氣風發地扎籬笆,見珍寶眼睛紅腫成這般走來,很是驚訝。
&仙士……你這是……」
武高大簡略地與匡扶志說了一下,因珍寶憂思,想即刻就去麓京找弟弟。
匡扶志摸了摸後腦勺,很是不理解:「兩位仙士……當真不用這麼擔心啊,我們還小些就時常隨師父出去做法事,那皇室貴人邀請的地方,更是美差啊……」他皺了會兒眉頭,心想尋珍寶畢竟一介柔弱女子,多思多慮也是難免的,便做了決定,爽朗道:「好吧!我陪你們去!那皇家禁宮,沒個身份帶你們也是進不去的,你們稍等一等!」
他拍了拍身上灰,往燒火觀里大步而去,沒多久,便換好了一身行頭出來,頭上戴著冠子,身上穿著道袍,手裡頂一面極為精緻好看的幡,上書「天星布道」,又將道觀的文書、印章等等檢視了一番,好生帶上,便如一陣風似的大步走來,笑著朝尋珍寶和武高大揮一揮手道:「二位,走吧!我們下山去賃一輛車!」
武高大淡淡搖頭道:「不用。」說罷揚手將太阿劍拋上半空,輕念訣,那飛劍便擴至八尺長一尺闊,武高大對匡扶志道:「隨我們御劍吧。」
匡扶志呆愣愣頂著幡子,嘴張的猶如碗底一般大,他周圍的師弟也紛紛圍過來,滿園譁然之聲,個個瞠目結舌地看這活生生的飛天之法。
天星觀眾弟子羨慕地目送匡扶志上了飛劍。
匡扶志在前頭指路,武高大在中間掌劍,珍寶在武高大身後。匡扶志在飛劍上新鮮稀奇了好一會兒,小心地俯瞰著下方的山川峰巒,興致極為高昂,特地為武高大指點那些小村小寨、城鄉坊里、曲水溝壑……沒想到竟有一天能這般從天上看到自己的家鄉故土,他不由得心胸為之一震,談興大發、滔滔不絕,與武高大敘起道來。
武高大嘴裡應和著,臉卻微微偏過去,看蹲在後面的珍寶。
劍還是有些顛,她默默地蹲在那兒抓著劍鞘,輕輕發抖,但埋著頭不做聲。
方才還捏著拳頭孤注一擲、聲嘶大哭的激動模樣,這會兒卻忽然不聲不響起來,好像是哭累了的可憐模樣,又好像發懵一般。
武高大垂下眼帘,將手慢慢遞到她旁邊。
珍寶微微抬頭,看他的手,又看著目視前方不看她一眼的武高大,出了會兒神。她並沒有理會他,繼續埋下腦袋,專注於發抖。
武高大的手頓了一下,再度往她身邊遞近一些。
珍寶還不理他,他便手癢去捏她的耳朵,將一個肉嘟嘟的耳垂捏得紅通通的,珍寶氣惱地打了他一下。
過了一會兒,珍寶終於抬手,只抓住了他兩根手指。
儘管心裡好像穿了一個大洞那麼涼,儘管腦子裡一片迷茫、懊惱、羞恥和沮喪,但畢竟他的手,還是很暖和的。
就這般,一個匡扶志在旁邊指點山河氣吞萬里地說了一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