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都去忙吧,我和小風子說說話!」
載昰印堂的那絲死灰色愈發的明顯了,不過他的精神卻是好了很多,雙手在躺椅兩邊一撐,身體半坐了起來。
「師父,您……您進屋吧,我……我求您了!」
不知為何,秦風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直往下淌,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秦風雙手插入到躺椅下面,就要連人帶椅子給搬起來。
「痴兒啊,師父都能看得透,你哭什麼?」
載昰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胡家雖然和我淵源很深,但大過年的,在房裡不合適,你放下我吧!」
「師父,您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秦風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師父,您等等,我這就給胡大哥打傳呼,咱們馬上就去醫院,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面對著相處了三年的載昰,秦風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也不是這個待他如爺爺一樣的老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但此時的秦風,無疑是感觸最深的,死死咬著雙唇,秦風努力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
「傻孩子,醫院要是能保住師父的這條命,我還來這裡幹嘛啊?」
老人笑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拉住了秦風,開口說道:「徒兒,師父今年九十有四,和長命百歲也沒多大區別了,當年比師父風光的人多的是,但能活過師父的,卻沒有幾個人,師父不虧!」
「不,師父,您不會死的,您一定沒事的!」
秦風甩開了師父的手沖入到了房中,出來的時候卻是拿著一根小指長的人參,從中掰斷之後,塞入到了載昰口中。
這老山參是前幾天載昰讓秦風去買的,別看這麼一小根,卻價值六萬多塊錢,也虧得是在九七年,要是放到十年後,怕是六百萬都甭想買得到。
見到弟子的舉動,載昰也沒阻止,含著那半截人參,笑道:「你小子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嗎?」
「師父,這是百年的老參,能救命的!」秦風發現師父的神色似乎變得好了一點,連忙又要將另外半截塞進去。
「行了,這玩意是吊命而不是救命用的,你再放半根進去,師父可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載昰擋住了秦風的手,說道:「我讓你買這東西隨身帶著,是怕我這老骨頭一時撐不住就過去了,現在咱們還有時間,你聽師父交代你幾句話!」
「是,師父!」雙腿跪在了老人面前,秦風緊緊的握住了師父的雙手。
聽到載昰的這番話,秦風終於明白了,原來師父早有感覺,現下里卻是大限已到,非自己所能改變得了。
看到秦風終於冷靜了下來,載昰也是鬆了口氣,此時的他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即使口子含了老參,也不一定能支撐很長時間。
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亮光,載昰有些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而冷冽的空氣,開口說道:「風兒啊,不管是練武還是學習外八門的技藝,要論資質,你是師父所見的最好的一個!
不過你年少時家中遭遇大變,心性未免受到了影響,這幾年師父雖然幫你消除了不少戾氣,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化解。
師父只有四句話要交代你,只要你能做到,師父就能放心的去了!」
「師父,您說吧,弟子一定銘記在心、永不敢忘!」秦風此時已經是淚眼婆娑,他也不去擦拭,任憑眼中的淚水滴落到身上結成寒冰。
老人伸出了一個指頭,說道:「第一,你要能做到不困於情!」
「師父,人有七情六慾,豈能完全拋棄?」秦風不解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師父。
這世上情有很多種,親情,愛情,友情,同情,民族之愛,對萬物之愛,都是能引發情感的巨大波動,如果將這些全部拋棄,那還能叫人嗎?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是不困於情,困惑的困,師父讓你做到的,是不要因情傷己,可哭、可笑、可喜、可怒,但惟獨不可困在裡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在載昰看來,秦風雖然少年老成,但終究是個孩子,親情就已經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日後再有愛情友情,他怕秦風困在其中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