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沉寂無聲。
河水洶湧未定,兩旁河岸俱都衝垮,土地泥濘不堪,供桌倒了,那香燭火爐,瓜果酒禮,豬羊牲畜等等物事,遍地皆是,一片狼藉。
不遠處,無數道目光落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那年輕人,蹲伏著身子,用鐵棒撐在身前,喘息不定。
他肩上的血猶如泉涌,白色的衣衫已是染得大片血紅。
但就是這樣一個似乎十分孱弱的年輕人,在近乎臨死的關頭,脫了險境,打退了大神?
看起來,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勢?
那位酷似青牛的大神,想來也受了傷,但眾人沒有見到它的傷勢,應該傷得稍微輕些。
可這一輕一重,也能算是兩敗俱傷麼?
不論怎麼說,大神終究被他打退了。
此刻,誰都知曉,這個看似年輕人的仙長,確實有著能與大神爭鋒的本事。
「放開我!」
蘇相不斷掙扎,終於掙脫了束縛。
而旁邊按著他的那些人,以及用刀抵著他的人,終究鬆了手,不敢再強硬了。
蘇相跑到清原身旁,扶住了他,忙問道:「白先生……」
清原微微抬手,說道:「沒傷及要害,不礙事,只不過那牛角附了法力,傷口一時不好癒合罷了,危及不到性命。至於那牛妖……」
他略微喘息,說道:「這老牛挨了我一記道術,此術五行兼備,不亞於尋常四重天上人的道術,此前那傷處又挨了我一腳,外表看似無事,內里傷勢不算輕。」
蘇相怔了怔,前面的話聽得不太懂,但只聽得一句內里傷勢不算輕,才鬆了口氣。
清原看他神色,才想起此人不知修道諸事,聽不明白,轉而說道:「兩岸供桌倒了一地,你去讓他們過來,把能用的物事都收拾回去,豬羊等肉食,對他們來說,也是極為難得的。」
蘇相口中動了動,欲言又止。
清原知他想要說些什麼,嘆了聲,道:「去罷。」
蘇相強行壓抑著憤怒,往前走去,大聲喝道:「此地許多物事,俱是難得,諸位來收拾一番,帶回家去,能用則用,能食則食……」
頓了頓,便聽他哼了聲,沉聲道:「再不濟,下次獻祭時總能用上!」
這話不算大聲,但傳入了許多人耳中。
有些人低下頭來,有些人沉默不語。
一些人的目光,朝著清原看去,隱約有著許多驚懼之色,以及……恐慌之意。
適才他們說過,請大神誅殺此人!
現在,大神沒能誅殺此人,而這年輕人,終究還是一個能與大神爭鋒的神仙般的人物。
不由得他們不懼怕。
……
清原看也不看,只在河岸邊上,盤膝坐下,他也不運功療傷,只讓那些百姓收拾兩岸的東西。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在坎凌鎮百姓戰戰兢兢的神色中,總算把兩岸收拾乾淨。
「都走罷……」
清原揮了揮手,站起身來,蘇相快速趕來,扶住了他。
諸多百姓聽了這話,有些歡喜,有些隱憂,有些失望,有些失落。
清原大致上能猜測得出來,他嘆了聲,說道:「河岸邊上,容易遭襲,我只是退遠些療傷……你們在擔憂我走之後,那青牛會泄憤於你們,甚至會讓更多的童男童女去獻祭……」
說到這裡,清原說道:「我會杜絕掉後患的。」
聽到這話,有人鬆了口氣,而另外則有人露出了比之前更為惶恐的神色。
從之前這位仙長與大神的話來講,這位仙長的道行是沒有大神來得高的,並且適才的場面,顯然是仙長臨死才翻了局面,並沒有能夠力壓大神的本事。
他鬥不過大神,若是死了,又或是鬥不過了,然後逃了……
那麼事後的殘局,比之於現在,又要慘烈多少?
「之前有人這麼說過……」一個白髮老翁拄著拐杖,排眾而出,嘆道:「他自稱道行高深,乃是上人,與大神不分生死,斷然不休,但斗過一場,便留下一段狠話,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