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時光總叫人不忍打擾,不過也總有些事只能不分時段地打擾。比如眼下這張一路未經報卻暢行而入的紙條上所寫的消息。
紙條上寫道:有一個自稱紅巾軍鄒普勝手下萬夫長陳友諒的人要見蘇家家主。
自稱是紅巾藥鄒普勝手下萬夫長?自稱?嘿嘿,好個自稱!
蘇萬貫麵皮抖了抖,那模樣似是要笑,又好像是感覺這事很有興趣,很有意思。
在如今世道,想要見他或者說想要與他這位即使在亂世也仍能保持富甲江南地位不動的大商合作的義軍多如牛毛,光是被蘇萬貫親手反而吞之的小股義軍就已經有十五支之多,要不然他現在的手裡也不會握著整整十萬訓練有素可以隨時戰之沙場的軍隊。
見慣不怪,蘇萬貫又為什麼會覺得有趣?因為這次來的人叫「陳友諒」啊,而且這個自稱「陳友諒」的傢伙說要「見」他。注意,是要「見」而不是要「求見」或者「拜見」或者任何帶有恭敬意思的「見」法,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甚至於聽來都能感覺到些許命令的意味。
如果換作別人,蘇萬貫也許真地要好好思量思量,掂一掂來人的份量,然後照著評估的結果開好價格逐一應對。但這人自稱的可是「陳友諒」啊!是「紅巾軍鄒普勝鄒大元帥手下萬夫長陳友諒」不是麼?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要有怎樣的底氣才敢如此說話?難不成此陳友諒真非彼陳友諒?哎呦呦,這種話誰能信啊?鬼才會相信天底下真會有另一個「陳友諒」會在這種時候特地來見自己。
勇氣可嘉,其心可誅!
蘇萬貫臉上之前面對妻子的溫柔之意早已經飛去九霄雲外,那顆商界少有敵手的頭腦又在飛轉,分析著所有可能的因果變化。這個用心不純,動機不良,不知道準備了多少陰謀詭計的陳友諒再一次出現在他蘇家的門口,蘇萬貫不能不去多想,也不敢不打起萬全的準備。
李歡歡並沒看到紙條上寫了什麼,但與夫君多年恩愛的她還是看出了些許端倪。她伸手輕輕拽了拽夫君的袖子,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女兒,然後低聲道:「是他?」
「可不就是麼!」蘇萬貫狠狠地咬著牙齒,壓抑著聲音的同時更壓抑著心底的怒火。他望著蘇府大門的方向陰森森地笑了笑:「這應該怎麼說來頭?不計前嫌?番然悔悟?從頭再來?還是精誠合作啊?嘖嘖,膽子很大,野心更大,比我年輕的時候還不要臉皮。這何止是有點意思,根本就是全是意思!」
蘇萬貫一招手喚來一名貼身侍衛,吩咐他去拿所有與紅巾軍有關的資料,然後向那送信的手下說道:「讓門口那蠢貨打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你傳我原話就是,領十兩賞金去吧。」
莫名其妙就被主子打賞了十兩黃金的蘇家驛房僕從甲五喜笑顏開地捧著十兩金光閃閃的黃金錠子去了,並沒注意到自家主子那翹起的嘴角和那透著陰險之意的笑容。
果不其然,就在蘇萬貫捧起了侍衛拿來的紅巾軍資料時,蘇家大門口的喧鬧聲開始向里蔓延。蘇萬貫挑了挑眉,聽出那喧鬧聲無法向內更進一步之後,悄然看了看呼吸依然平靜的女兒,目光中有父愛流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蘇萬貫向李歡歡比了比自己手中的紙條,然後用手一點一點把那紙條完全撕成了碎屑,最後放在嘴邊一吹,雪花般飛落滿地。
「夫君要用這萬夫長還是那鄒普勝?」猜到蘇萬貫心思的李歡歡笑著用腿輕輕踢了踢自家男人的後腰,「要不是這萬夫長的話,交給我整治吧。」
蘇萬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捉了妻子的小腰放在懷中輕輕摩挲不停,享受著指間細膩的同時翻閱著桌上一本本的資料記錄。
「用哪個還得看看,不過今日不能見這位口氣不小脾氣也不小的萬夫長。這小子肯定在蘇州城裡貓了不止一天,能熬到今天才來找我絕對不會只是想見見我蘇萬貫而已。」蘇萬貫說著把李歡歡白皙細膩的左腳捧起來美美地親了一口,隨即出聲吩咐道:「來人,把外頭鬧事的給我打出去,只要不死,能打斷一條腿賞百兩金!」
「啊喲我醒得可真不是時候,長針眼了,長針眼了!」捂著自己眼睛結果指縫中間漏著兩隻大眼睛在那兒裝瞎的蘇錦繡才裝了兩下半,腦袋上就挨了蘇萬貫輕輕柔柔的一記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