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太棒了,終於結束了!小猴子你快點給我下來!」女孩聽了,大叫著跳了起來,雙高高揚起,將啃了幾口的桃子隨手一扔,粉雕玉琢的俏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尾巴和雙耳也興奮地搖擺,就連衣服上的那只可愛的小狐狸仿佛都跟著他一起手舞足蹈,跟剛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只不過,隨著她聲音的傳播,山下的嬉笑打鬧、獸吼鳥啼聲好像都消失不見了……
「哎喲」一聲慘叫,一個與他們打扮相似的金髮男孩倒著身子從枝葉間落了下來,先是一張帶著絲驚恐的俏臉,隨後「張牙舞爪」四肢和有些瘦小的軀幹從枝葉間逐漸顯現,連衣服上的那隻小毛猴都急的皺成了一團,他落下的高度並不算高,但尋常人若是與正下方的石桌撞上了,怎麼都也要頭破血流吧,更何況這樣瘦小的孩子,幸好一根長滿金色毛髮的尾巴牢牢纏繞在大樹枝幹上,止住了男孩的下落,長著細密的金色絨毛的小手上還牢牢抱著一顆啃了小半的桃子,只是原來在嘴裡咀嚼的果肉,早就不知被他噴到哪裡去了。他舒了口氣,可憐兮兮的望著女孩,弱弱的問道:
「今天有點早了吧大姐頭,慕叔他還沒講解呢……」
「砰!」
小巧可愛的拳頭砸在男孩頭上,直令他直接繞著樹枝轉了個圈,少女先宛若仙子的笑靨此刻陰雲密布,眉間兩道淺壑似乎凝聚無盡的煞氣,原本左右跳動的狐耳此刻樹立在頭上,身後蓬鬆的白尾都停止了搖擺,尾尖的那點火紅的毛髮如針尖凝立……還沒等那男孩轉過一圈,就直接被她揪住衣領,衝到山崖邊跳了下去,風中隱隱傳來女孩的細小的訓斥聲以及男孩的慘叫聲。
「你這傻猴子,聽那些人間的老夫子瞎吹什麼,太陽要落山入西方隅谷,黃河渭水在中洲,夸父是有多傻才會在追到西天再跑到中原來喝水解渴!怪不得他渴死在路上,跟你一樣---笨死的!你這皮猴,整天就知道吃桃子,腦子都給吃傻了吧!對了,待會兒別忘了弄點野味……」
少年再沒聲響,如死狗般被那霸道的少女一手拎著衣襟,飛快的墜下山去,山間響徹著「小的們,你們的女王大人又回來啦!……」
「撲通!」
山下眾猴猴妖野怪聽到山上動靜,早就追備好了列隊朝拜:「恭迎大大王,恭迎二大王!」
聽著山下傳來的「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夾雜著「砰砰」聲,以及妖怪們的一邊哭爹喊娘的慘叫,一邊回答「是的大王,好的大王」,青年嘴角不由地一抽,臉上的苦笑更濃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突然咬緊牙關,眉頭擰成了疙瘩,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白色短衫上那棵隨手塗鴉的大樹隨著他的身子不住抖動,隱約可以看到有蔓藤般的黑色刺青在他勃頸處交錯,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深深地扎進肉里,手背上似乎有彩色的鱗片隱隱想要顯現,卻始終不能讓人看清。青年竭力伸出手臂,按在了桃樹之上,像是有什麼閃過,青年的身影瞬間消失。而在遠方的大海深處,此刻波濤翻滾,好像在預示天地間又將有暴風雨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山腹中的一處山壁突然無聲裂開,青年帶著令人心悸的熾熱從裡面走出,隨後石壁毫無聲息無聲的關閉,匆匆一瞥中隱約可以看到好像有赤紅的液體在裡面滾動。青年靜靜地站在石壁前,雙手緊緊地握著,兩眼有些失神的盯著前方斑駁的石壁,似乎沒有聽到山間女孩「老爹,爹爹」的呼喊,他的心神像是透過了堅實的山壁,越過廣袤的海洋,飛向了遠方的某處……
那青年就這樣,站了很久,很久……
引子: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