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這部書單表東勝神洲。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後而成。真箇好山!有詞賦為證,賦曰:
勢鎮汪洋,威寧瑤海。勢鎮汪洋,潮湧銀山魚入穴;威寧瑤海,波翻雪浪蜃離淵。水火方隅高積土,東海之處聳崇巔。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鳳雙鳴,削壁前麒麟獨臥。峰頭時聽錦雞鳴,石窟每觀龍出入。林中有壽鹿仙狐,樹上有靈禽玄鶴。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西遊記》原文)
若是再按《西遊記》原著寫下去,就要描述山頂上那塊來歷不凡的仙石了,但此時看去,那塊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圍圓,開九竅八孔的巨石早已不見了蹤影--原本怪石嶙峋的山頂,像是老天閒來無事刀削平,然後隨意的按下一棵極其粗壯的大樹,樹根虬勁粗壯,如龍爪般深深扎進山頂岩石中,讓人不由的懷疑就是天神到了一時也難以將其拔出;樹幹粗壯,如牆如堵,若是上面開個大洞,便可以讓人居住了;樹冠濃厚如墨,枝葉繁茂,鬱鬱蔥蔥,似仙人傘蓋般遮住樹下的大片空間,顆顆嬰兒頭顱大小的桃子隨風閃現……看過西遊記的讀者到這裡怕是要來句國罵:我c,猴子變成桃樹了?!還好尚有下文。
此時正是黃昏,遠方那顆碩大的太陽還架在山間遲遲不肯下去,從山頂上遠遠望去,大地陸石突出,與海洋犬牙交錯,被遠山遮去了小半的日影隨海潮起伏,就像頑皮的孩童啃了幾口又隨手丟棄的殘餅,卻還在不懈的引動夏日裡人們內心的燥熱,讓人恨不得把它摁到海里好生的清爽一番。
遠處的海天被落日渲染出絢麗的金紅色,道道白線在這天地織就的錦衣上起伏。極目望去,海面上似有點點灰白盤旋起伏,略帶著鹹濕水汽的海風從山頂掠過,引得桃葉不安的晃動,風中還隱隱有鷗鳥啼鳴。
目光海浪逐漸收歸山下,濃密的森林覆蓋山下,虎嘯猿啼隱約其間,不時有大片飛鳥投入其中,又隨日落逐漸安寂;山勢平緩上升,一引山澗隱約其中,目光循澗上移,一道瀑布從山間飛流直下,數隻靈猴駕藤枝在瀑布中進出,不時就有猴子隨手丟了藤枝,躍入下面潭水中,與水中眾猴打鬧嬉戲,好不快活;視線捨棄了猴子,再往上看時,山勢急遽陡峭,難以攀援,更顯得山頂罕有人至--那株桃樹若不是神仙栽種,那便是老妖成精。
如今樹下躺著一塊平整的大石,幾色瓜果隨意散落在上面,石塊周邊,環繞了幾塊略顯平整的石墩,勉強算是是桌椅了。環視周圍景色,此地倒也算得上仙家會友的好去處了。此時石桌邊就坐著兩人,都是白色上衣,淺色短褲,腳踏木屐的打扮。輕緩的讀書聲傳來,聲音雖是不大,卻足以讓人耳聞清晰,遮住山間群猴的嬉鬧聲了。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石桌一邊,一位十歲左右的女孩懶散的趴在石桌邊,白嫩的手臂努力的斜支著她的側著一晃一晃的小腦袋,另一隻手抓著一顆碩大的桃子堆在嘴邊,上面的齒痕清晰可見,嘴裡還在咀嚼著什麼,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快要眯成了縫,身後那根蓬鬆雪白的尾巴此時也和她頭上瀑布般的秀髮般無力的順著身子耷拉下去,只有頭上那對長著白色絨毛的可愛狐耳隨著山下傳來的嬉鬧聲一抖一晃,像是在表現此時她心裡的不耐。
石桌靠樹的一邊,正在念書的二十歲許的青年溺愛的望了她一眼,不由有些頭疼,他停止了讀書,隨手將手中的書卷握成紙筒,正打算敲到那顆可愛的小腦袋上時,那顆腦袋突然跳了起來,隨後天地間好像亮了一下,那張足以羞煞天下女子的俏臉映入眼帘,黑亮的眸子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還在咀嚼著桃子的小嘴支支吾吾的而又有些急切問道:「爹、爹爹,……嗝……今天的課程結束了嗎?」
青年一棍子敲在自己額頭上,無力地嘆了口氣,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你們先下山去吧……」
「
引子: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