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國醒來,無數黃廟裡的僧人也自醒來,但正所謂桑桑在手,人間我有,寧缺哪裡會擔心被懸空寺發現自己,依然如昨夜一般四處尋找。
每座黃廟他都會走進去,仔細觀察,看看有沒有師兄的蹤影,這是很耗時間的事情,於是現在輪到桑桑覺得麻煩。
在一道被青藤遮掩的崖坪上,她轉身望向寧缺說道:「你在找君陌?」
寧缺說道:「當然,我可沒能力幫你找佛祖。」
桑桑說道:「白痴。」
說完這句話,她繼續向崖坪前方走去。寧缺怔了怔,不像昨夜那般惱火憤怒,而是不解,心想為什麼她要說自己是白痴?
青衣向前,青藤自行分開,桑桑施施然走過,寧缺借著青藤還沒有盪回來之前,加快腳步也跟了過去,然後發現崖坪這方有些古怪。
崖畔有株不知名的樹,青蓋遮光,很是清幽,松後有間很小的廟,黃漆早已剝落,石階上滿是灰塵,似是很多年都沒有人來過。
自峰底一路行來,無論哪間寺廟,都或金碧輝煌,或莊嚴神聖,寧缺和桑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破舊的廟宇,這便是古怪。
更令寧缺覺得古怪的是,他覺得破廟裡隱隱傳出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和桑桑在爛柯寺里修過佛,能察覺到氣息里的無上佛性。
那絲佛性非常純淨慈悲,而且十分強大,甚至比昨夜他們在各間寺廟裡感受到的佛性加起來還要強大,擁有如此精純佛性的廟,怎會如此破落?懸空寺里的僧人怎麼會遺忘這間廟??這間破廟以前曾經住過什麼人?
難道這就是桑桑想要尋找的地方?難道佛祖就藏在這裡?
站在崖畔樹下,寧缺看著破舊的小廟,忽然覺得有些寒冷,下意識里向桑桑身邊靠過去,問道:「是這裡?」
桑桑的神情有些凝重,卻沒有說話,直接向廟裡走去。
廟門推開,吱呀一聲,蛛網將落,便有清風拂來,捲去了崖下的無盡深淵。
進來後,寧缺才發現這是一座假廟,站在崖坪上看到的是廟的前臉,裡面連禪寺都沒有,只有一道滿是灰塵的走廊。
走廊直通崖壁,壁上有個幽深的洞口。
寧缺的心情愈發緊張,桑桑卻是神情不變,直接走進洞中,背著雙手四處打量一番,臉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煩躁。
山洞很幽靜,也很乾燥,裡面的陳設異常簡單,比寧缺在書院後山閉關的崖洞裡還要簡單,只有一張蒲團。
那張蒲團靜靜躺在最深處的洞壁前,滿是灰塵,其間的線早已斷開,寧缺覺得只要自己的呼吸稍微有力些,蒲團便會散開。
蒲團對面的石壁上,有道影子,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那道影子是人影,邊緣處甚至還隱約能夠看到袈裟的流雲邊。
很久以前,曾經有位僧人在此靜坐面壁,他一坐便是無數年,甚至於將自己的身影都印在了石壁上,這是哪位高僧?
寧缺很是震撼。
桑桑根本不理會當年在這裡面壁的得道高僧是誰,她看了眼,便知道那個人肯定不是自己要尋找的佛陀,所以有些煩躁。
「你動作太慢,不要跟著我。」
說完這句話,她向山洞外走去。
寧缺看著她的背影問道:「我也要找人。」
桑桑沒有回頭,說道:「白痴。」
寧缺懶得生氣,說道:「就算是白痴,我也要找人啊,我們走丟了怎麼辦?」
桑桑說道:「我能找到你。」
……
……
桑桑走了,山洞裡就只剩下寧缺一個人,他看著石壁上的那個影子搖了搖頭,準備離開,卻在洞口處緩緩停下腳步。
先前在崖坪樹下,他就覺得這間破廟裡傳出的氣息很熟悉,此時在洞裡,這種感覺便越來越明顯,便是石壁上那個影子,都仿佛在哪裡見過。
寧缺想了想,轉身重新走回山洞深處,看著石壁上的影子,靜思了很長時間,直至覺得有些累,便向地上坐去。
他忘了石壁前的蒲團早已陳舊不堪,哪裡還禁得起人坐,身體剛剛觸到蒲團,蒲團便散成了無數根蒲草,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