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坪上,酒徒抬頭望天,神情凝重。先前在荒原上被擺脫,已經讓他很震驚,此時看著這幕畫面,心情更是震撼無比,某人展現出來的境界,已經遠遠超過當初長安一戰時的水準,甚至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李慢慢,你真要成為最快的那個人嗎?」
酒壺在秋風裡輕顫,醇香漸溢,酒徒的身形驟然虛化,便要破碎空間,去到九霄雲上,助首座一臂之力。
他剛才沒有出手,那是因為他相信,以首座金剛不壞的佛門神通,李慢慢和君陌根本沒有辦法,但事實推翻了他的猜測,君陌用鐵劍把首座和棋盤撬離了崖坪,李慢慢帶著首座和棋盤來到了天上。
從山崖里跌落的人很多,從天空裡落下的人很少,數年前在長安城裡,曾經有三個人從地面打到天空上,然後再從天空落下,最後的結果是,余簾身為魔宗至強者,亦是身受重傷,那麼首座呢?
首座正抱著棋盤從雲中墜落,向地面而去,他肉身成佛,金剛不壞,實如大地,如果與真實的大地相遇,那會是什麼結果?
酒徒不再像先前那般有信心,他不能看著首座受傷,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看著書院把那張棋盤搶走,所以他準備動了。
便在這時,一道鐵劍破風而至,簡簡單單地斬向他的面門。
君陌出劍,他知道酒徒很強大,所以他出手便是右手。
鐵劍被右袖捲起,斬向酒徒,他的手雖然不在,劍還在,意還在。
酒徒這才知道,在地底原野廝殺一年,君陌竟然已經回復到這等程度,微微挑眉,也未見他如何動作,雙掌便出現在身前。
他的境界遠超君陌,但應對卻很謹慎,用的是佛宗無量。
酒無量,壽無量,意無量,佛威無量。
酒徒的手掌有若兩座大山合攏,夾住了君陌的鐵劍
君陌的鐵劍如同被山鎮壓,無法動彈,也無法抽出。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收劍——他知道自己境界較諸酒徒還有一段距離,但他毫不在意,因為今天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崖坪秋風再起,棉襖帶著數十道細細的白線,出現在梨樹下,大師兄瞬息之間,便從高遠的天空裡,回到了場間。
他毫不猶豫,舉起手裡的木棍,砸向酒徒。
他沒有砸酒徒的臉,也沒有砸酒徒的身體,因為他現在雖然學會了打架,木棍亦不是凡物,但終究他的風格不夠強硬。
只要未至絕對強硬,境界高深難測的酒徒,便能有足夠多的時間,施出足夠正確的手段,來應對他手裡的這根木棍。
所以他的木棍砸向鐵劍。
君陌手裡的鐵劍。
木棍落在鐵劍上,悄然無聲。
這就像是打鐵,君陌的鐵劍是把鐵錘,被酒徒壓制的同時,也把酒徒這塊堅硬的鐵塊壓在了下方,然後木棍變成第二把鐵錘落下。
崖坪上一片死寂,然後忽然爆出一聲巨響。
秋風亂拂,酒徒唇角溢血,披頭散髮,臉色蒼白,雙手顫抖不安,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再也無法鎮住鐵劍。
他一聲怪嘯,轉身便走。
他的聲音很蒼老,很難聽,像鏽蝕的青銅器在摩擦。他的這聲叫嘯更加難聽,就像是鏽蝕的青銅器被砸扁了,顯得那般淒涼。
崖坪上秋風再起,氣流暴散,酒徒消失無蹤。
君陌右袖輕卷,鐵劍破空再回,落在他的左手裡。
大師兄沒有去追酒徒,伸手牽起君陌空蕩蕩的袖管。
二人也在崖坪上消失。
……
……
崖坪上的戰鬥很兇險,很難用語言來做準確地描繪,但發生的時間非常短,從酒徒欲起,到君陌出劍,到大師兄歸來,再到酒徒逃走,只不過是瞬間,當崖坪上戰鬥的時候,首座還在空中墜落。
無數層雲被撞破,首座的銀眉被風吹的向著天空飄起,不停顫抖擺盪,就像是烈風裡的軍旗,但他依然閉著眼睛,神情平靜。
佛祖的棋盤被他抱在懷裡。
地底原野間光線微暗,草甸被風吹的紛紛偃倒,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