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中秋節的月亮格外明亮,即便是深夜,臨安的大街小巷也被月光照射的格外清晰,但是這月光再如何明亮,臨安城有一處地方,是它永遠照耀不到的禁區。
宗衛府詔獄!
天底下的詔獄有很多座,但是位於宗衛府後院的這座詔獄,是最特殊的一個!
說這裡是臨安城最陰暗的地方,也絲毫不過分,從大啟建國以來,這座詔獄之中就不知道流了多少高官勳爵們的鮮血,直至今日,哪怕趙顯治下的宗衛府已經很少濫抓官員,但是臨安的百官,仍然聞詔獄而色變。
楊吉就被關在這個地方。
此時,他被關在詔獄最深處的「單人間」里,這裡相對外面那些髒亂的牢房要乾淨許多,甚至鋪在地上的乾草也是新送進來的,這種條件在詔獄裡頭,已經是最頂級的配置了。
但是楊吉仍然覺得背脊發寒,尤其是那三個三法司的官員,來而復返之後。
儘管青衣衛並沒有對他做什麼事情。
又過了片刻,大約到了子時左右,詔獄通道兩旁的油燈同時熄滅,原本就黯淡陰森的詔獄瞬間伸手不見五指,楊吉被嚇了一跳,險些失聲叫了出來。
好在沒多久,這種黑暗就散去,幾個明亮的火把出現在他四周,楊吉抬頭一看,一身紫色蟒袍的趙顯,正負手站在自己身前,臉色冷然。
楊吉深吸了一口氣,隨面色沉了下來:「趙七,你莫要耍這種小把戲了,老夫宦海沉浮四十年,入仕的時候你父趙長恭都還是一個幼童,就憑你,也想嚇唬老夫?」
趙顯「嗬嗬」冷笑:「是啊,楊相今年年過花甲,四朝老臣,確實有值得自傲的本錢,可是你為官四十年,可有我父王一年的功勳?」
楊吉面色不變:「趙長恭是戰功赫赫不假,可是卻是一個包藏禍心的反賊!這樣的人,能力越大,就越是禍患!」
趙顯悶哼一聲,決定不再搭理這個口才驚人的老頭。
楊吉現在,擺明了是想激怒他,從而打亂他的陣腳。
於是趙顯決定不跟他耍嘴皮子,直接動真格的!
「來人,給楊相上刑具!」
「你敢!」
楊吉怒發須張,喝道:「老夫身為政事堂宰輔,更是當朝輔臣,今日誰敢動老夫一根汗毛,他日就是夷三族的下場!」
楊吉此時身為輔臣,可以代行君權,如果有人對他用刑,坐實了的話,的確有可能被「夷三族」。
趙顯眯了眯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楊相,你看清楚了,今日是我趙宗顯對你用刑,你有本事,就夷我趙家三族!」
趙顯是小皇帝趙睿的堂叔,還未出三代,如果趙顯被夷三族,那麼從理論上來說,那個坐在龍椅上的趙延壽,還有垂簾聽政的蕭太后,統統都要被拉去砍頭!
楊吉咬牙切齒:「趙七,你不按規矩出牌,今日就算你把老夫屈打成招,明日老夫在三法司面前亮出傷處,今夜的一切供狀都會變成廢紙,屆時你宗衛府刑罰當朝輔臣就會傳遍臨安,老夫看朝中百官還容不容得下你宗衛府再繼續橫行霸道!」
不得不說,楊吉此人口才確實了得,他這一番話說出口,儘管趙顯面不改色,但是站在趙顯身後的趙慷等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在他們看來,自家王爺費盡心思調開三法司官員,目的就是為了給這個老頭用刑,在宗衛府詔獄裡頭,用刑是再常見不過的手段了,趙慷也不以為意。
但是此時這個老頭一番分析,在宗衛府摸爬滾打了十餘年的趙慷,心裡都有些發怵。
趙顯低眉道:「我宗衛府的事情,不勞楊相掛心,今日你進了臨安聞名的宗衛府詔獄,要是不老實交代,怕是免不了這一頓皮肉之苦。」
楊吉臉色發寒,低聲道:「老夫沒有什麼需要交代的事情。」
砰。
一本厚厚的賬冊被趙顯扔在了楊吉面前,帶起了一陣厚厚的灰塵。
「這是去年本王在通州白家查抄到的賬冊之一,那時本王在先帝面前參你,並沒有拿出這些賬冊出來,因此被你三言兩語駁回,只怕你當時還在自鳴得意吧。」
趙顯聲音低沉,語氣冷然:「通州白家,已經確認曾是南明教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