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趙顯進入暖閣的時候,外面的三個人就已經發現了他,不過看到趙靈兒把他拉到裡屋說話,幾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安靜的等待著趙顯出來。
所以,當趙顯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他,每個人的眼神意味都大不相同。
謝太妃最先開口,她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笑得很是慈祥:「顯兒啊,靈兒她跟你說什麼了?」
趙顯對著謝太妃跟蕭太后行禮之後,淡然回應道:「沒說什麼,小姑娘家臉生,不大好意思出來見人。」
謝太妃呵呵笑道:「依奶奶看,這個姜家的後生很是不錯,人長的俊俏,又會說話,聽說在燕京那邊很有本事,靈兒要是嫁過去,肯定不會吃苦。」
姜無忌靦腆一笑道:「謝奶奶誇獎了。」
這就叫上奶奶了?看不出這小子臉皮這麼厚!
趙顯冷哼一聲:「奶奶,這位八皇子,十一二歲就提刀殺人,十三歲就跟著齊軍出關與匈奴廝並,去年更是帶著十一萬人大舉入侵我大啟,孫兒就險些死在他手下人的勁弩之下!您素來崇信佛法,怎會對這種殺氣沖天之人青眼相加?」
謝太妃聞言,笑意盈盈的表情僵硬了下來,原本喜氣盈盈的眼神出現了一些變化。
她最初是不信佛的,兒子趙長恭開始上陣廝殺之後,她才開始每日誦經,替兒子祈福,這一念就是幾十年,不信也信了。
尤其是肅王府上下橫遭大難,讓老太太對因果報應一說更是篤信不疑,從此便成為了佛門最忠實的信眾。
聽到這個面容俊俏的小娃娃居然是個殺氣騰騰的小魔頭之時,老太太心裡暗暗吃驚,再次看向姜無忌的時候,臉上便有了一些不喜。
姜無忌愕然看了一眼趙顯。
怎麼回事,昨天自己上門拜訪的時候,趙七明明已經動搖了,按照道理來說,他不應該拒絕自己啊!
自己是燕京這一代最為出彩的皇子,與自己合作,趙七在臨安城也會多出一分底氣,這種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絕不愚蠢的趙七為什麼不做?
姜無忌想不明白。
姜無忌皺了皺眉,隨即微微一笑:「肅王兄這麼說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
他對著謝太妃抱拳說道:「謝奶奶有所不知,我大齊在九州之北,北面俱是兇殘無比的匈奴人,這幫匈奴人不識三綱五常不說,而且還把我漢人視為「兩腳羊」,經常侵略我大齊北邊,捉漢家兒女食之,無忌自小便對這些匈奴人恨之入骨,因此在十一二歲就跟父皇請命,親手殺了兩個匈奴人,此後如肅王兄所說,無忌常年跟隨大齊邊軍與匈奴人作戰,殺了不少匈奴人。」
這位北齊八皇子的臉色嚴肅起來,肅聲說道:「姜無忌殺人,從來都不是因為嗜殺,而是為了守土安民,那幫匈奴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至於去年的江寧一戰……」
姜無忌苦笑道:「謝奶奶您隨處找個人問一問,去年的江寧一戰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無忌帶著十一萬人馬,被肅王兄直接殺了五六萬人,其餘五萬人也被俘,如此戰績,哪裡是無忌嗜殺……」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向趙顯,分明是在向謝太妃控訴趙顯嗜殺。
趙顯有些奇怪。
按照姜無忌所說,他求娶靈兒是為了與自己結盟,那現在自己已經明確表現出了拒絕的意思,他還這樣討好謝太妃,意圖從謝太妃處達到迎娶趙靈兒目標,難道是別有目的?
去年江寧一戰,謝太妃也只是知道自己孫兒打贏了,卻沒有想到趙顯殺了這麼多人,她心神激盪之下,也無暇思考趙靈兒的婚事,哀聲嘆氣道:「老婦人念了大半輩子經,最見不得的就是人殺人,可是老天爺偏偏降下業障,老身的兒子,孫子,各個都是手染不知道多少鮮血的煞星。」
老人家垂淚道:「真不知道要念多少經文,才能贖去這段業障。」
趙顯見謝太妃傷心,心裡有些怒火,朝著姜無忌低聲喝道:「去歲明明是你先過的長江入侵我大啟,怎麼現在你們齊人反倒成了受害者,還有臉到我祖母面前告狀!」
姜無忌毫不畏懼,緩聲道:「去歲江寧一戰,若不是肅王兄你先陳兵江南,我大齊又豈會做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