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姑娘反覆彈奏了幾遍,這才停下琴音,走下琴台,對著趙顯深深一躬。
「殿下大才,方才是妾身冒犯了。」
趙顯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說實話,他現在有些心虛,以前在書上看到別人抄詩如何如何大出風頭,現在輪到自己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我臉皮還不夠厚吧。」
趙顯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臉皮不夠厚可是個大毛病,得改啊。
琴姑娘行禮之後,卻不急著回到琴台,而是脆生生的問道:「世子殿下,妾身還有一事不解。」
「啊…?」
趙顯從深思中被驚醒,抬頭愕然道:「姑娘請說。」
「世子殿下這唱詞好則好矣,只是上下闕之間,雖然風格相同,但不知為何總是透著一股不協調的感覺,讓妾身很是費解。」
廢話,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同一首詞啊。
趙顯心中吐槽。
方才他寫出了這首菩薩蠻,上下闕雖然都出自韋莊,但是卻是兩首詞中拆出來的,上闋出自韋莊菩薩蠻五首的其三,而下闋則是出自其四。
倒不是趙顯畫蛇添足,實在是不敢完整寫出來,韋莊菩薩蠻其三的下闋,後兩句是「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他趙顯現在不過十八歲,要是寫出什麼白頭誓不歸,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因此他只能自作聰明,把兩首菩薩蠻拼在了一起,雖然不是那麼和諧,但是也能說得過去。
再說,他趙顯突逢大變,痴傻了整整三年,說一句當年騎馬倚斜橋,懷念一下三年前瀟灑的日子,也不是說不過去,結合現在的慘狀,下闋四句雖然略顯淒涼,倒也應景。
想到這裡,他苦笑著拱了拱手:「琴大家見笑,在下一病三年,猶自昏昏沉沉,拙作不足掛齒。」
琴姑娘仔細盯著趙顯看了看,隨即輕聲道:「世子殿下客氣了,您這首菩薩蠻填的很是出彩,不知道可否交給妾身傳唱?」
這當然沒問題,趙顯之所以寫出這首詞,雖然有幫著這琴姑娘的心思,但是很大原因是想出名。
不管在什麼年代,人一旦出名,只要自己不想挨餓,總是不會窮的。
當然,自己想挨餓的也不是沒有,有些人天生一個作字,比如莊周唐寅之流……
「自無不可,琴大家請便。」
琴姑娘點了點頭,仿佛在猶豫些什麼,過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從手上取下一串佛珠,遞給了趙顯。
「按著規矩,本來是要給世子殿下一些潤筆費,但殿下既是勛貴,想來也不在意黃白之物,這串珠子,是靈鷲寺的大和尚親自取木打磨篆刻,妾身求了許久這才求到,殿下大病初癒,不妨帶在身上護身,也當做妾身的一些心意。」
古代文人替人作詩填詞,或者是作畫寫字,總要收一些錢財,美名其曰潤筆,尤其是青樓中的女子,多多少少會學習一些琴棋書畫,最是仰慕士人。
既然人家姑娘要給,趙顯總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他說了一聲謝,接過了這串佛珠,但是心中卻苦笑不已。
什麼叫老子不缺錢財,這小姑娘一雙眼睛瞪這麼大,就瞧不見本世子還穿著一身布衣嗎?
老子分明很缺錢財的好嗎!
求求你用錢財砸死我吧……
當然,這話想想就得了,說是不能說的,不然男人的面子要放在哪裡?
遞出佛珠之後,琴姑娘回到琴台,抱起古琴,對著張若謙跟趙顯行了禮,輕聲道:「兩位公子,琴兒新得了這唱詞,要下去琢磨一番,這便去了。」
張若謙正擔心她生氣,聞言知道她已經消了怒氣,心中一喜,拱手道:「琴大家請便。」
趙顯也瀟灑了揮了揮手:「琴姑娘再見。」
送走了琴姑娘之後,本來有些拘束的張若謙重新變得泰然自若起來,他端起酒杯,敬了趙顯一杯,大聲道:「賢弟一病三年,這詩文填詞的水平倒是見漲,你這一句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讓為兄想起了三年前你我二人縱馬花叢的日子啊!」
趙顯靦腆一笑,心中卻在暗罵這兩個畜牲。
娘的,你們是縱馬花叢了,老子還是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