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郎中,您且快些走,我家小娘暈過去了。」
晨色初開,石板小路兩旁,白霜未化,一個圓臉的女婢步履匆匆的催促著,看著頗有些心急如焚。
在她的身後,一個白鬍子的老者一手拿著一個炊餅,樂呵呵的咬著。
背著藥箱的小童瞧得直心焦,都什麼時候了,要出人命了,您老還吃什麼炊餅啊!沒看到主家的人,都已經火燒眉毛了麼?
他想著,低聲說道:「師父,要不把炊餅先擱著,瞧完病了咱再吃?」
張郎中小眼睛一瞪,「不急不急,這開封城裡的小娘子若是暈過去了,不用想,一準是餓的!」
話說物極必反。
自打大慶天寶女帝那會兒起,貴女們都以圓潤為美;但是到了陳朝,這風向一會兒就變了。
官家獨寵林娘子,誇她芊芊細腰,盈盈而握,猶如月中仙子,乘風而起。
這一下子便炸了鍋,開封城中的小娘子們,紛紛以瘦為美。
張郎中狠狠的咬了一口炊餅,可憐吶,明明生在富豪家,卻猶如餓殍。
這武國公府的閔五娘子,更是箇中翹楚,人稱開封第一腰,走一步得嬌喘三聲,對著她打個噴嚏,她就能變成風箏,真真的要上天啊!
行不多時,小樓已在眼前。
張郎中拍了拍手,駐足門前,前頭的婢女已經焦急的喚道:「長公主,張郎中來了。」
屋子裡傳來了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安喜,且領張郎中耳房飲茶,稍候片刻。」
那名叫安喜的婢女心中一喜,「五娘子醒了。」
說話間也不多問,自領著張郎中去飲茶不提。
而在那小樓之上,一個穿著白色中衣的小娘子,正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阿娘,快些拿剪子來,將我這身上的勞什子布巾兒剪了去。」
……
閔惟秀是憋氣憋醒的。
她只記得遼軍來攻雁門關,漫天都是血,柴家姐姐已經不知所蹤,她帶著殘兵血守,腹部被長槍刺穿,真他娘的疼!
閔惟秀大吼一聲,「兀那狗賊,只要我閔惟秀在此,你們這輩子都別想過雁門關。阿福,你將本將軍的血窟窿束緊了,待我再殺上八百回合。」
阿福手一抖,使勁兒一勒,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胸口憋悶得喘不過起來。
閔惟秀惱羞成怒,恨不得爆粗,「阿福,我他娘的沒有被遼狗殺死,反倒被你勒死了啊!」
作為一個英雄,她覺得自己不能死得這麼滑稽,簡直是貽笑大方,愧對列祖列宗啊!
閔惟秀一聲暴喝,眼前一亮,頓時傻眼了,哪裡還有金戈鐵馬,哪裡還有殘肢斷垣,只見她左右兩邊一邊站著一個婢女,使了吃奶的勁拉扯著裹在她腰間的布,像是在拔河一般。
看到閔惟秀看過來,安喜笑呵呵的說道:「五娘,您再忍著些,待奴打個結就好了。保證這腰細細的。」
閔惟秀恨不得自戳雙目,都說人要死的時候,會想到自己最遺憾的一幕,最愛的人。
她想的這是什麼鬼?
閔惟秀怒火攻心,頓時撅了過去,臨暈過去之前,還聽到安喜在大喊道:「不好了,五娘暈過去了。」
等再度醒來,閔惟秀發現自己坐在繡著金菊的紗帳里,微風吹得床邊的銀鈴,叮叮作響。
這銀鈴乃是她十歲生辰的時候,官家親手畫了圖樣,遣人制了送來的,當時羨煞了多少開封府的小娘子。這串銀鈴鐺,自打那日起,就掛在她的床帳上,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我的兒,你可算是醒了。」
閔惟秀聽這聲兒,腦袋嗡嗡作響,她挑了挑眉,緊了緊被子,微微的抬起了頭,只一眼便淚如雨下,眼前坐著一個美婦人,正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正是她的阿娘,臨安長公主。
可是她的阿娘,早在五年前,已經死了。
閔惟秀有些發愣,早前在開封城的時候,若論出身,她便是聖人也做得的。
大慶天寶女帝之後,又延綿了數百年。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慶末年分崩離析,群雄割據,今上威武雄壯,一統中原,建立了大陳朝。
閔惟秀的父親,乃是官家的
第一章 開封美人有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