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沉,天地間一片昏黃。
宇文烈喘息著停下了腳步,雙手拄在膝蓋上,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淌著。
距離他不到三丈之處,便是他此行的終點——臥牛山長雲觀。
「好……好累……」
宇文烈此刻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這樣,他恨不得能馬上躺在地上不起來,可是前世的經驗告訴他,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不能躺下。
喘息了好一陣之後,隨著心跳和呼吸的逐漸平穩,宇文烈總算是緩了過來,邁開步子向著長雲觀的大門走去。
觀門緊閉,但是隱隱可以聽見裡面有聲音傳出,前世去過道觀的他知道,這多半應該是裡面的道士在做晚課呢。
雖然說驚擾別人做功課有些不合適,但是此刻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再不進去的話,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早上啃的五個麵餅早已消化光,下午在途中也只是摘了幾枚野果來解渴充飢,說實在的,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他意志力足夠堅定的結果了。
砰、砰、砰——
用力的敲了三下觀門,宇文烈便停了下來,現在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沒有力氣再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不多時,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外面是誰啊?」
「道長,我是臥牛村人氏,聽說觀里招募道童,特來一試,還請道長開門。」宇文烈勉強提氣應了一句。
很快,觀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從門裡走了出來,一臉驚奇的打量著他。
「無量天尊,你這娃娃怎的一個人在此,你家大人呢?」
也無怪乎老道士會如此發問,長雲觀本就坐落於大山之中,此刻天色已晚,別說是未成年的孩童了,就是一般的成年人也未必敢孤身一人至此。
別忘了,臥牛山可不是那種小山包,而是一座綿延上百里的大山,裡面有的是毒蟲猛獸,雖然長雲觀所在之處相對會安全一些,但這並不代表一路上不會遇到危險。
宇文烈苦笑一聲,努力站直了身體答道:「回道長的話,我家就我一個人了。」
老道士默然片刻,點點頭道:「無量天尊,如此說來,你這娃娃倒也是個苦命人哪!」
這不是廢話麼,若不是苦命人,誰家大人捨得讓孩子跑來當道童?
「來,快進來吧,貧道正陽子,便是這裡的觀主,你若是沒有去處,便留下來與吾做個道童吧。」老道士正陽子側過身子,讓開了道路,對宇文烈說道。
宇文烈連忙躬身一禮:「多謝觀主收留!」
進了觀門後,他四下里張望了一番,只見裡面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院子,迎面有五間正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東南角處還有一口水井。
院子裡的地面鋪著整齊的青石板,被打掃得非常乾淨。
正陽子一邊往裡走,一邊回頭說道:「娃娃,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觀主的話,小子名叫宇文烈,昨天剛滿十二歲。」宇文烈跟在後面連聲應道。
「哦,你姓宇文?」正陽子的腳步頓了頓,回頭又打量了他一眼,「你父親的名諱可是宇文拓?」
宇文烈心中一動,「正是家父,觀主認識家父麼?」
正陽子點了點頭,微嘆道:「數年前你父親曾來過觀中上香,貧道自然是認得他的,此刻想來,當時他懷中所抱的幼兒,豈非正是你麼?」
「觀主好記性,那一年小子才四五歲光景。」宇文烈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裡琢磨,是不是因為平時來觀里的外人很少,所以這位老觀主才會記得那麼清楚。
正陽子隨後又問了一下宇文家的變故,待到得知宇文拓早在那場瘟疫之中便過世後,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唉,若是當年貧道沒有出門雲遊,當不致教那瘟疫禍害四方啊!」
宇文烈低著頭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心說你現在說的倒是挺輕巧的,那可是瘟疫哎!就算你醫術高明,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吧,前世歷史上發生過多次瘟疫,也沒見誰說有這本事能制止瘟疫作祟啊。
正陽子自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在為家人而難過,連忙又溫聲安慰了幾句。
說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