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一百零六章
齊老師肚子越來越大,袁寧三人負責起了義工工作,定期聯繫義工們都養老院、福利院幫忙,也繼續進行相關的宣傳。華中日報做了幾次跟蹤報道,覺得效果很不錯,就開闢了公益專欄,專門做這一類的宣傳。袁寧幾乎是報社最小的供稿人。
考試結束之後,小孩子們都放飛了,到處溜達、到處玩耍。袁寧不比上學時清閒,不過也參加了兩三次聚會。偶爾到福利院那邊時,袁寧聽老院長說杜驍傑有時會自己到福利院來,還送了些東西,說都是自己不想用的。袁寧沒碰到過杜驍傑,但也摸清了杜驍傑的脾氣:那是個口硬心軟的,嘴裡說得過分,實際上軟和著呢。
袁寧沒有特意聯繫杜驍傑。他還在琢磨棋局的事,要解開宅院裡餘留下的棋局,光靠百~萬\小!說是不夠的。袁寧抽出背包里的《觀棋》雜誌。這是省出版社的一個分支雜誌,銷量不太好,不過做得挺敬業的,這期介紹了市裡的幾個棋社,其中一個坐落在東區。袁寧再次確定好棋社的地址,騎著自行車往目的地出發。
那是個老街區。商鋪門口甚至還掛著布做的招牌,隨著風獵獵擺動,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響。老街很安靜,沒多少行人,只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家在行道樹下納涼。還有些愛下棋的,穿著白背心和涼拖、拿著蒲扇,齊齊聚在樹底下擺了棋局。下的人只有倆,看的人卻是一叢一叢的,也不講究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都竊竊地討論著。袁寧是個生面孔,有人注意到了,問:「娃子,你是要找人嗎?」
「我找棋社。」袁寧有些靦腆。望先小學其實也有棋社,不過是象棋為主,西洋棋也有教,下圍棋的不多。據說望先先生一個故友擅長下圍棋,結果死在圍棋桌邊,當時望先小學的人怕望先先生觸景傷情,一直沒辦圍棋班。如今望先先生也不在了,圍棋社還是沒辦起來,約莫是對望先先生的一種特殊的紀念。
乘涼的人聽袁寧說要找棋社,頓時來勁了:「你要去華亭棋社嗎?最近那邊挺熱鬧的,老周的徒弟回來砸場,已經下了三天了呢!唉,老周這次怕要把面子都丟光了,我們都不忍心去看了。」
袁寧聽得一愣一愣,不是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傳八卦這種事,向來是群眾最熱衷的。見袁寧一臉迷茫,他們立刻你一言我一語地為袁寧解惑。原來這華亭棋社的主人姓周,鄰里都喊他老周。
老周一生中有兩個好弟子,一個是他兒子,另一個是他的徒弟。
說是徒弟,其實和養子差不多,是七八歲時被他收養的,當時那孩子怪可憐,凍得唇都紫了,再不吃口熱飯、裹件衣裳,恐怕當晚就去了。老周把這徒弟撿回棋社,教他下棋,吃喝住行和親兒子一個待遇。天有不測風雲,老周兒子得病死了,兒媳婦改嫁了,只留下個孫子。而老周徒弟的家人突然過來接他回去,老周才知道這個徒弟居然有島國血脈!
老周平生最恨的就是島國人,當下就把徒弟掃地出門,要他趕緊跟著家裡人滾回島國去,眼不看為乾淨!徒弟在門前跪了整整三天,最後跪進了醫院,老周都沒去看一看。
於是老周這徒弟終於心灰意冷地跟著家人走了。
這徒弟走的時候心裡約莫是有恨的,恨老周絕情,恨老周只看他身上流著什麼血。於是現在這徒弟回來了,擺下擂台挑戰華亭棋社所有人,讓華亭棋社輸得非常徹底。
真是冤孽啊!
袁寧聽得咋舌。這世上果然處處是故事!袁寧禮貌地問:「那現在棋社開門嗎?」
「開啊,不過要再過一兩個小時才有熱鬧看。」眾人說道,「現在人比較少,冷清。」
袁寧向他們道謝,推著自行車往華亭棋社那邊走。他走出不遠,眾人又議論起來:「這娃子是不是來學棋的?」「唉,老周不知道還會不會把棋社開下去。」「不過這娃子長得可真秀氣,一看就是個聰明的。」「是啊是啊,很久沒見過這麼伶俐的娃子了。」「當初老周那徒弟似乎也差不多是這模樣的?一看就是乖娃娃。沒想到啊……」
袁寧在議論聲中走遠,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華亭棋社」四個字,是木做的招牌,字寫得很端正,透著股正氣。袁寧仔細看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棋社裡果然沒什麼人,氣氛有些沉凝,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