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大狗
神靈者,順應人的祈念而生,是恰逢機緣,在天地之間自然衍生出來的靈體。世間神靈皆為仁善祥和的守護之物,但若在漫長的時光里不能始終維持本心,也會發生異變。惡念橫生,靈根感染污穢,滋生的陰暗一點點吞噬仙息,直至它徹底淪為不潔不祥的惡靈。這樣的現象即為墮化。
墮神最易引發心魔惡念,所以勾月靠近被附體的東桑公主時才會受到影響,魔性躁動。樊禪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輝子公主身上的兩道符咒已然化作灰燼。
她猛地掙脫開,竟同游魚一般滑了出來,眨眼間化作一道殘影出現在二人上方,指爪驟然劈下,快得叫人差點躲避不及。
樊禪攬著勾月急急閃退幾步才避開這掌風。只聽一聲震耳的爆破,木屑橫飛,原本站立的那處木製地板已經被勁力撕裂開,露出底下的大片泥土,兇險至極。幸而因著結界的緣故,外邊的人沒有察覺到裡面的動靜,否則定會嚇得亂作一團。
這時房間裡的空氣卻一下子凝滯不動了,壓抑中不斷滋生出紫黑色的霧瘴瀰漫四周,愈發濃稠。那東桑公主於霧瘴中緩緩站起身,臉上已是全然陌生的陰沉表情,披散著的頭髮也像有生命的水草般,一縷一縷緩慢地飄揚起來。而她腳下竟還化出了一片粘稠的黑色,散發著腐朽的氣味,仿佛是站在一灘污泥里。
眼下形勢十分不利,那墮神還未與凡人身體完全融合就能發揮出這般力量,她不能再遲疑下去了。看來要對付它,唯有硬拼一次。樊禪緊緊盯著那頭,趁著對方還沒有動作,低聲道:「現在好些了嗎?」
趴在她懷裡的人搖搖頭,悶聲:「壓抑得好辛苦。」
&再忍著些。」她小心將勾月抱到一旁用厚實的結界護住,隨即祭出了那把烏銅柳刀。銀灰色的刀身從銅鞘里慢慢劃出,因為沒有了刀靈,鋒刃光澤要比往常暗淡許多,但仍然冷冽銳利。刀柄端處,銀鈴嗡然作響。
在她身後正頭昏腦脹意識模糊的某貓見著這番動作,忽而一陣鬱悶。
自從知道了這把刀其實是個銀髮美少女之後,每次看見樊禪拔刀的動作心裡就不爽,感覺像是親眼見到某隻大狗在扒別人衣服一樣,而且還扒得輕巧熟練面不改色……勾月暈乎乎地甩甩腦袋,虧得都這個時候了自己還能胡思亂想。
長刀一出鞘,瘴氣立即彈開數尺,無法再靠近分毫。樊禪持刀直指前方,冷喝:「你本是神靈,應當護佑世人,為何今日墮化至此,還要迫害這女子性命!」
被附身的人聞言目光一滯,好似被人戳中了痛處,開始變得驚慌燥怒起來,漂浮在半空中的長髮也擺動得愈發厲害。忽然,她暴躁地一聲嘶吼,黑氣四涌,其中一團化作利爪直衝過來。
樊禪並指划過刀面上頭隱刻的符文,反腕一揮,手中利刃呼地一聲旋飛出去,衝散了迎面而來的黑霧。那頭的人見勢不妙翻身躲開,刀刃幾乎貼著背面划過,齊齊削斷了那幾根還未完全融合露在外面的骨刺。
隨著一聲沙啞的痛呼,淡藍色的骨刺落在地上,恰好有一根掉進地上那個破開的大洞裡,轉眼便成灰燼。
樊禪接住飛旋迴來的柳刀,留意到剛剛這一幕,眼底划過異色,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身體的部分遇土會化作灰燼,力量消弭,那這墮神……原本是守地靈麼?!
守地靈,顧名思義是為守護一方水土而生的神靈,本身可驅除異瘴污穢,維持地域清明。然而墮化後,腳下的土地反而成為了它所懼怕的東西……沒錯,正是因為如此,它才要一直趴伏在那東桑公主的背上!
&是守地靈?」樊禪從虛空中取出一道白符,眼裡清冷懾人的光芒直叫對面的人惶然:「你背棄了自己守護的地方。」
背棄了……自己守護的地方。
對面女子的身體陡然顫動得厲害,臉上肌肉也僵擰在一起,那神情像是憤怒,更像是悲傷,「不是,不是這樣的!」捂住頭,聲音嘶啞顫抖:「我沒有背棄……沒有!!」
她惶然睜大了眼睛,越來越激動,好似進入癲狂,卻突然轉頭看了過來,眼裡陰怨可怕。
樊禪迅速在白符上畫下特殊的符咒,隨即移形換步掠到身後,抬手就打在了她頸上。
&被符咒擊中的人身形一顫,卻發現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