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裡陰雲散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了。 l.天邊露出一大片青灰色,比以往都要明朗許多。
蓮心走過去推開窗子,林下疏風斜入,吹動了床幔。半空中細碎的花瓣也飄了幾片進來,落在案台上。樊禪讓雨安扶著坐起身,望見窗外明媚的景色,眼底也多了些暖意。
「那孩子就是你信里提及的人」一道聲音在近處響起,是溫潤好聽的男子音色。她這才轉頭,迎上那探詢的目光。
淡光拂衣,墨發披散在淺黃色的衣衫上。男子長身玉立在她面前,眉目如畫,處處透著股高雅貴氣,此刻卻聲色柔和,好似慈愛寵溺。
這樣一位美似謫仙的男人,便是她的父親,雲蹤國的國主。樊禪輕嘆了口氣,心知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什麼。淡淡答道:「是她。」
另一處殿閣里,紫衣侍女們端著水盆走了出來,裡頭一大群人正圍在內間床前,臉上雖仍有擔憂,卻都是欣喜寬慰的神情,因為他們的月公主今個終於是醒了,一直懸著的那顆心也總算能落下。
女醫官把完脈囑咐了幾句便躬身退了出去,坐在床沿上的重煙雪接過侍女遞來的濕巾,面無表情地給剛醒不久的人擦臉。
「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床走動啊」被眾人熱切注視著的勾月嘀咕了聲,手裡絞著被子。
「想下床就給我安分些。」重煙雪冷睨過來一眼,勾月沒敢回嘴。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眼下也只能乖乖坐著給擦臉。她打心裡害怕這個喜怒無常的姐姐,尤其是對方陰著臉沒好氣的時候。
可剛才聽大哥描述了一遍後來發生的事情,是重煙雪帶著蓮心和那些妖王及時趕來,緊接著又有高人相助合力化去了那劫象,她和樊禪才能平安無事的。
所以重煙雪其實挺關心她的吧但想想還真覺得有些彆扭。畢竟之前對方在自己心裡一直都是個惡毒女人來著。
「誒,藥來啦。」擦完臉,重焰就親自端來了一碗湯藥。晉姨輕輕接過,仔細吹了吹才遞到勾月面前:「喏小祖宗,先把藥給喝了吧。」
苦澀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勾月身子往後挪了挪,難掩嫌棄地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湯水,「都已經好全了就不用喝什麼藥了,我現在想去見樊禪。」
「你那位仙姑美人現在好著呢,不放心的話哥哥我替你去看看。」重焰見狀出聲。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應了他:「哎現在最好別去啊,那兒氣氛可不好呢。」
尹泊燕笑吟吟走進門,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樊禪也是剛醒不久,還沒能下床呢,不過有蓮心和雨安她們在那裡陪著照料。你就先安心喝藥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去也不遲。」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會氣氛不好」勾月聽完臉色都變了:「樊禪她傷得很重嗎」
之前在銅鼎裡頭的記憶還保留著,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像變了個人似地,對樊禪說了那樣絕情的話,還出手傷了她。現在只要一想起對方當時嘴角帶血的脆弱模樣,心裡頭就好像有一萬隻蟲子在啃咬,都難受死了。
「不行,我要去看她」她越想越怕,心急之下就要掀開被子下去,卻被一旁的晉姨按住,尹泊燕也趕忙走來跟前安撫:「別急啊。都叫你不用擔心了,樊禪雖然傷得很重,但不是有白燭和那位高人在嘛,他們不僅護住了她的元神,還幫她修復了仙基,現在傷勢都基本痊癒了。」
「是啊是啊。」重焰忍不住插話:「那人道法修為恐怕不在咱父王之下呢。」
回憶起當時如神邸一般降臨的人物,他心生嚮往,咂著嘴嘆道:「真是天降奇兵啊。」就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能去切磋一下。
「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為什麼會來幫忙」勾月聽得出神。白燭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但隨行來的那位就不知是何方神聖了,偏偏自家大哥還故作神秘不肯透露。
果然重焰又不回答了,嘴邊擒著些笑意,擠眉弄眼地打起了啞謎。
她一陣納悶,可憐巴巴地看向晉姨,倒是尹泊燕忍不住了,笑道:「告訴你可以,但你要有些心理準備啊。那貌美如花的男人就是樊禪她爹,小月月你的未來公公啊~」
「啊」勾月心頭咯噔一下。不會吧以前還沒聽樊禪說起過自己家裡的事情呢,如今立馬就要見長輩了嗎她求證似的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