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哦了一聲,頗顯黯然神傷,雲妃暗自嘆息一聲,輕靈笑道:「九殿下,心中所念不移,但可讓旁人開心些,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李落心頭一震,望著雲妃。
雲妃抿嘴和柔一笑,玉指輕觸琴弦,陣陣悅耳動聽的琴音飄蕩了出去,繞樑三日而不絕。
琴聲甚是輕快,似是初春萬物復甦時的第一抹花香,酷暑之中一場酣暢淋漓的甘霖,入秋枝頭那些沉沉的讓人心裡輕飄飄的山果,落雪之後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的嫻靜。
原來只要能睜眼看著這個世間,總會找到些許讓人流連其中的美景。
琴音再轉,又似戀人許久不見的熱切,小橋流水的寧靜,怡然獨釣的愜意,又或是不解藏蹤跡的偷采白蓮回的童子,聞者心緒便隨著琴音不知飄到了何處,只在琴聲中渾然忘我。
一瞬間,李落心神被奪,神遊物外,便在此時,冰心訣緩緩流轉,奇正虛實兩訣自然而然的湧上心頭,幾番起伏,李落豁然。
大羅刀中將破不破的第十刀意有無訣終是在取捨之下渾然貫通,若是有諸如雍大先生這般的高手在此,自然能看見李落眼中那瞬息萬變的異芒緩緩歸於無形,細心望去,光華內斂,歸真自如。
李落破顏一笑,舉步走到鳴鴻刀旁,慢慢探手靠近鳴鴻刀。
刀氣及體,陰寒難耐,便是李落也覺得指間陣陣刺痛,指骨險些要斷掉一般,從刀身之上便能傳出如此強橫的刀氣,李落尚是首次得見。
雲妃見狀,嘴角輕揚,琴音再變,一掃方才的輕柔雀躍,琴聲遽然激昂而起,鐵馬留影千里步,金戈入耳半寸多,似是置身疆場之中,只為浮光掠影間的生死成敗,雄豪蒼茫之中暗暗藏著一分淡淡的,卻又深深沉沉的牽掛。
琴音動人心魄,轉寰之處圓潤自然,當屬大師之境,雲妃得萬隆帝寵愛,非是只憑美色。
雲妃琴聲相合,李落緩緩握住刀柄,一股孤傲抗逆的寒氣沿著手臂直上肩頸,寒氣似有靈性一般,伏著太陰太陽少陰少陽陽明諸脈,迫入胸腹要穴,來勢甚顯兇狠。
體內冰心訣一觸之下,李落臉色微變,暗自駭然,寒氣通靈不說,渾厚處不在冰心訣之下,精純卻還勝過幾分。
寒氣雖並未全力以赴,卻仍可察覺其深不可測,許是塵封久了,才稍稍和緩了幾分。
寒氣入體,李落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顫,輕吐了一口氣,竟然瞧見絲絲白氣,換做北府也是尋常,只不過現今身處宜州卻極是怪誕。
李落猛然長吸了一口氣,正欲提氣破開這股寒意,突然腦中一閃,刀氣強橫,似是肆無忌憚,實則不曾有越軌之舉。
若是遇到冰心訣,也多是一觸即分,並未尋釁滋事,甚是靈巧。
李落洒然一笑,冰心訣盡數歸於竅中,恍惚聽到鳴鴻刀發出一聲脆響,刀氣怒張,似風捲殘雲一般遊走一十二經,奇經八脈,周天諸穴之中,若是刀氣稍有失控,李落縱然不死,也要身受重傷。
刀氣奔行越來越快,數步外的雲妃也察覺不妥,琴音轉疾,頗顯焦慮。
李落孤身而立,動也不動,白髮無風自舞,靜靜的注視著掌中的鳴鴻刀。
琴音愈發高亢,音調卻是一絲不亂,雲妃眼中無驚無懼,淡淡的看下玉指下的瑤琴,屬有山水念,幽興寄絲桐,只是玉容漸漸蒼白,幾粒汗珠順著白皙柔美的香顎滑落了下來,落在衣上。
指影如風,指尖已是殷紅欲破,雲妃似未所覺,依舊撫琴如故。
盞茶工夫,琴音高聳似能刺破蒼穹,縱使雲妃再精於琴藝,也是力有不逮,喘息聲漸漸重了起來。
突然,一支琴弦帶過一串鮮血發出一聲悶響,琴弦浴血而斷,雲妃秀眉一挑,琴音驟變,將將穩住琴聲不散,琴曲雖然有跡可循,只是琴音細聽之下已有了幾分怪異。
剛過一刻,琴弦又再斷了一根,琴音尖利刺耳,已見散亂,便將無以為繼,雲妃嬌叱一聲,心無旁騖,只求琴聲不斷。
就在這時,雲妃肩頭輕輕按上一隻手掌,略顯拘謹,只是淺淺的放在肩頭,一股清涼內力灌入體內,將雲妃經脈中的鬱氣引出,隨即一閃即逝,不曾稍作停留。
雲妃這才停了下來,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回首望去,李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