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還在不停的變大,碎石也不停的落下深淵,最要命的是不時還有轟鳴聲從地底涌了出來,夾雜著縷縷刺鼻的熱浪,倘若相柳兒還猜不出李落的詭計,那就用不著李落如此忌憚了。
火藥,而且還是威力極強的火藥,產自牧天狼術營異人之手,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這道裂縫已有丈余寬,整座鷹鳴角從中而斷,斷石、細沙、還有祭祀用的各種物件,自然少不了原本只是虔誠祭天的草海族民,隨著徐徐傾斜的鷹鳴角,四下滾落。
山巔大石滑落的越來越快,整座山都跟著開始抖動起來。李落長嘯一聲,斂去了眼睛裡的異芒,低聲在壤駟葵耳邊說道:「對不起。」說罷,功聚雙臂,將壤駟葵丟了過去。
半空中,壤駟葵怔怔的看著李落,那雙眼睛,透過了壤駟葵,分明是在壤駟葵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壤駟葵深吸了一口氣,氣運丹田,落地時身形一轉,穩穩落在地上。壤駟闕和骨雅幾人圍了過來,揪心不已,好在壤駟葵和祭天聖珠安然無恙。
百忙裡,壤駟葵回頭看了李落一眼,目光複雜,此刻的心思連壤駟葵自己也分辨不清,不知道李落最後的一句對不起到底是說給誰聽。
刀光縱橫,血紅的雲雀在山巔起舞,快中有慢,慢中有快,而另外一雙手則圍著血色雲雀,撥弄著山頂的天地元氣,一勾一畫一落筆,都有妙到巔峰的意境,穩穩將血色雲雀罩在其中。
雖說交手的兩人身外就是萬丈晴空,正是雲雀啼鳴翱翔的大好時機,可是這雙手的指尖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牢籠,將這些雲雀壓制在刀身左近,不能展翅高飛,衝破這層禁錮。
鷹鳴角西側裂石上,相柳兒心如止水,盯著東側裂石上正在生死相搏的兩人。
斛律封寒站在相柳兒身側,臉色有些焦急,不過尚算鎮靜,看著不遠處的李落沉聲說道:「師兄說他領悟到了界,果不其然,這個大甘王爺也是個少見的武學奇才,悟性之高,恐怕不在我師兄之下。自從上次我師兄從大甘回來就一直閉關,這次如果不是撥汗親自出馬,恐怕還要閉關好些日子。」
相柳兒哦了一聲,輕聲問道:「能殺得了他?」
斛律封寒看了看戰局,再瞧了瞧岌岌可危的鷹鳴角,沉聲回道:「怕是不行了,我師兄雖說占了上風,但想殺他,數招之內難見分曉,而且……」
斛律封寒止住話語,相柳兒聽出了弦外之音,倘若李落料定難以倖免,說不定會狗急跳牆,拖著旁人一起死。
「卓葉,回來吧。」相柳兒揚聲喚道。
人影乍分,李落單手持刀,鎮定自若,似乎早已置生死與度外。與李落交手的男子相貌俊朗,鋒芒內斂,還要勝過斛律封寒一籌,正是當日在林山縣中與李落有一招之緣的草海高手泊肅葉。
泊肅葉看了看李落,又再審視了一眼身後的裂縫,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道:「錯過這一次,此生恐怕再難分出勝負了。」說完也不停留,縱身而起,躍回鷹鳴角西側石台上。
泊肅葉嗜武,但並不是成痴的境地,要不然也不會是草海武尊授下徒弟中第一個領悟界的高手,放眼整個草海,能與泊肅葉一戰的年輕高手屈指可數。
泊肅葉落地,看著相柳兒道:「撥汗,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相柳兒嗯了一聲,看著孤單單獨自一人站在鷹鳴角東側石台上的李落,大聲喊道:「值得麼?」
李落抬頭看著相柳兒,笑了笑,搖頭答道:「不值得。」
相柳兒沒有多問,眼底深處有一絲疼惜和同命相連的感慨,輕輕吐了一口氣,低沉問道:「蒙厥贊瞬,格根塔娜是你殺的?」
「不是,殺人者柘木合圖。」
「果然是他。」相柳兒眼中殺意一顯,隨即隱去,之後深深的看了李落一眼,語調有幾分怪異道,「後會有期。」
「撥汗。」李落忽地揚聲喚道。
相柳兒回頭,甚是奇怪的看著李落。李落展顏一笑,恍惚間似乎帶著一分靦腆,挑起一塊碎石,身形電閃,凌空虛渡,借碎石落腳,一個縱身,刀芒斬破山巔虛空,一往無前的刺向相柳兒:「黃泉路遠,請邀撥汗同行。」
相柳兒臉色一變,暗罵了一聲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