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喝問道:「還有多久天亮?」
「啟稟將軍,還有一個時辰。」身旁親衛沉聲回道。
「一個時辰,快了。」熊弼霆呼了一口氣,猛然記起李落就在身邊,忙不倏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只見李落神遊物外,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熊弼霆的怯戰。熊弼霆這才鬆了一口氣,收斂神色,謹慎戒備。
營中將士屏息靜氣,似乎下一刻就會有草海騎兵前來劫營。豈料直到營中傳令兵報來西營外蒙厥和胡丹司的騎兵已經撤了回去,東營這側還是風平浪靜,別說草海騎兵將士了,就連一隻老鼠都沒有出現在大甘將士的視線之內。
天很快就要亮了,最多只要半個時辰。
黎明前的夜據說是一天中最暗的時候,熊弼霆和東營將士沒敢鬆懈,死死的望著前方曠野,一夜枯守,莫要到了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當第一抹亮色從遠處山尖上探出頭的時候,熊弼霆揉了揉發澀的眼睛,使勁打了個哈欠,這一夜終於熬過去了。
從東營抽調過去協防西營的將士也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返回了東營,忙碌了一夜,終於可以稍稍閉會眼睛歇歇了。炊煙冉冉升起,有米香的味道,讓餓了一夜的將士垂涎三尺,恨不得現在就能端起碗喝上一口米粥。
熊弼霆動了動脖子,四下打量了一眼,李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裡。熊弼霆撇了撇嘴,頗有些不以為然。一軍之帥,名震天下,卻連這點苦都受不了,似乎和牧天狼的名聲比起來也有些名不符實。
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這一響,惹得身旁數名親衛腹中也一陣蛙鳴。熊弼霆笑罵道:「他娘的,上輩子都是餓死鬼投胎麼?」
幾個親兵侍衛相視一眼,暗暗好笑,這一罵熊弼霆卻連自己也罵了進去。不過這幾個侍衛跟隨熊弼霆時間不短了,知道自家將軍的性子,沒有不忿,不約而同的裝出一副害怕羞愧的模樣,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親衛連忙說道:「將軍,屬下去後營瞧瞧,粥熬好了先給將軍端過來一碗,將軍是在帳里吃麼?」
熊弼霆大咧咧的一揮手,道:「端過來這裡,去吧。」
「屬下遵……」親衛嘿嘿一笑,行禮之後正要下去營樓,突然臉色驟變,使勁眨了一下眼,呆呆的望著遠處。
熊弼霆一愣,不耐煩的喝道:「看什麼看,還不……」
話還沒有說完,這名親衛突然大叫一聲:「將軍,有人劫營!」
「劫……」熊弼霆倒吸了一口涼氣,猛地轉過頭望向營外曠野。這一下轉頭轉的太猛,抻的脖子生疼,熊弼霆呲了呲牙,抬眼一掃,一股寒氣瞬間將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
數里外,從牧野還沒有散去的晨霧中湧出成千上萬匹戰馬,呼嘯著沖向大甘軍營。也許是熊弼霆幾將的錯覺,就在草海這支騎兵衝出來的時候,荒野上的迷霧被騎兵的聲勢迫退,竟然空出好大一片清朗的空間來,馬背上草海將士的面容都能看的真真切切。
熊弼霆怒吼一聲:「快,起號,守營!」
親衛將士慌忙傳令,營樓上亂作一團。號聲響了起來,營中這些剛剛換防歸來的將士一臉錯愕懵懂,不知道前方營外發生了什麼。一夜沒有睡好覺,剛到吃飯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兵將都睏倦不堪,精神萎靡不振,當這有破營危機的軍號響起來的時候,幾息之內,滿營將士醒過神來有所舉動的不足十之一二。
熊弼霆心沉冰窖,草海來犯敵兵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誰能想到竟然會在歇戰之後再殺一個回馬槍來,天色雖然已經大亮,但卻是東營戰力最弱的一刻。軍營中各部領將厲聲呼喝,眾兵將忙忙亂亂,竟然還有人跑錯了地方,將己方兵陣沖的東倒西歪,好一會才站穩腳跟,敵軍還沒有入營,竟然有點自己人先亂起來的樣子。
就在這一亂之際,草海騎兵已到了營外三箭之地,眼看就要衝營了。熊弼霆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扶著營樓上的擋箭垛,險些一頭栽了下去。
東營危矣,這是熊弼霆和身側幾將此刻唯一的念頭,看著才爬上敵樓和角樓的大甘射手,熊弼霆連揚聲喝罵的心思都沒了,如今心裡咒罵的就是那些派出去的探馬,如此人多勢眾的一支草海騎兵,任是沒有一個探馬斥候傳回來消息,如果此戰能守住東營,這些探馬全都該殺。
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