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那個小痞|子。我|嬲!」老穆暗自罵了一句。
「要不我們報|警吧?」其實中午的事對我們都沒什麼損失,只是我又見到那個姓周的小痞|子時有點氣憤,同時也可能是內心對老穆撒嬌的想法在作祟。
老穆轉頭看我,有點驚訝:「啊?」不得不說,男生有時候腦子轉不過彎,看上去又傻又氣人。
「喂,你女朋友被人摸非|禮,還打|劫|未|遂哎!」我見那個小痞|子叼著煙,大說大笑的,很有可能是在炫耀吹牛中午的事,更來氣了;腦子裡還閃過上午老穆流著哈喇子看「劉悅琳」的那一幕,就故意激他:「你就沒點兒啥表示,出個頭什麼的?我心裡覺得特窩囊。」
老穆撓了撓頭,一時語塞。佟歌揉了揉脖子冷靜地說:「你看他那麼囂張,萬一報|警報出來個銅爹鋼爸,不更麻煩麼。」原本是半開玩笑的話題,卻被佟歌說得有點冰冷沉重。
如果說以前,對大是大非的大規則,心中擁有敬畏,那麼在後來的成長中,我們慢慢對規則背後的東西,充滿了畏懼。它伴隨我們的成長而緩慢地生根,一點點奴役住我們的肉|體和想法。
大家一時都沉默了,我再看樓下,姓周的小|痞|子對面走過來幾個歲數有點大的混|混,其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光頭,不知何故抬腿就給了姓周的肚子上狠狠一腳,姓周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剛才的囂張勁兒半點都沒了,似乎很怕那光頭。光頭兩邊各一個小|弟,上去就又給了他幾下,姓周的抱住頭也不反抗,就默默忍著挨打,周圍的人都湊來看熱鬧,光頭拽著他的領子給拖到檯球廳里去了。
老穆樂呵呵地說:「你看,報應來了,有人替你報仇了。」
我卻笑不出來,有那麼一點點同情那姓周的小孩,覺得這個小縣城給我的印象很灰暗,悲涼。我沒搭理老穆,轉身去衛生間洗把臉。老穆跟在我屁股後面,一個勁問「怎麼了嘛」,我沒理他,餘光見他看看佟歌,佟歌也聳肩,他又故意逗我:「不然我也下去,讓那小|痞|子也非|禮我一下,這樣大家都扯平了。」
真想不通他腦子怎麼長的,我給他一個白眼,快被他的思維邏輯給氣炸。他不是那種吆五喝六的二愣子,總歸還是好學生那一類的,佟歌的顧慮也不無道理,當時我們也都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既不單純也不世故,只是小心翼翼地猜測著這個世界的底線。
老穆見我洗臉,不搭理他,就在外面和佟歌議論「鄔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樣的存在。我正在搓一臉的肥皂泡,卻沒在想他們說鄔姨是鬼魂還是人格入侵的話題,而是覺得這幾年我們幾個彼此陪伴真的很好,特別是佟歌,我從認識她和她混熟之後,就天然的對她有種憐惜。
坦白講,我內心對佟歌的感情比對老穆深那麼一點。以前她和福熙若即若離的感情,最好的階段,也僅僅是福熙來我們的合租屋吃飯,可沒像老穆這鳥人有這麼好的待遇。福熙出事之後,佟歌絕口不提,刻意迴避,但我心裡知道,福熙是我所見過的佟歌的生活中,唯一一個被她重視的男生。
她們學樂器的孩子,尤其是比較優秀刻苦的,生活其實很單調,與樂器和曲譜相伴,大部分時間都在琴房。她的尺八也吹得很好,有陣子老穆來了興頭,跟她學尺八,我就買了一根那個像打狗棒似的,死貴的竹竿子送他當生日禮物。佟歌教得很耐心,也開懷了不少。可惜老穆學了個入門,就沒啥興趣了。
於是佟歌就又恢復到平常冷冰冰、悶悶的狀態,休息的時候去喝酒,每個月找個周末,獨自去一個地方呆兩天。我問過她去哪兒,要不要陪她,剛開始她沒說,後來我才知道以前福熙帶她去過一個地方,在那裡表白過,具體是哪兒她沒告訴我,我想每對情侶之間都是有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也就沒有問了。
那段時間我就在想,如果佟歌沒辦法從福熙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我是願意老穆能多陪陪她,哪怕關係近一點點也不要緊的。但這絕不是腦殘苦情劇里,人老珠黃的原配深愛花心的渣男,容忍自己的丈夫去偏疼小妾,而是源自我對佟歌的憐憫、心疼。當然這種想法只是出現過那麼一瞬,很快被我心裡清醒理智、腦迴路正常的自我給否定了,他們都不知道。
老穆眼睛有點小近視,看不清伍仙酒樓一層玻璃上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