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假猩猩地說了幾句「請節哀」「這真是件讓人遺憾的事」。並還問侯了林太夫人的身體,請太夫人保重之類的場面話。
洪氏一臉沉重地說:「多謝少夫人關心,太夫人還成,只是家裡發生這麼些事,總歸精神不大好。三嬸嬸到底是她老人家最疼惜的兒媳婦。」
洪氏的意思徐璐再明白不過了。
林太夫人為了給凌沈兩家交代,連最疼惜的兒媳婦都處理了,也算是壯士斷腕。徐璐少不得還要承她這份情。
徐璐一臉沉痛地說:「可不是呢,白髮人送黑髮人,著實令人難過。只是我嘴笨,也不知如何安慰老太太,也只能請老太太保重身子了。」
洪氏說:「是呢,老太太可是咱們家的主心骨呢,她老人家若是倒了,咱們家可就真要亂套了。」
……
得知小金氏的娘家人也結伴去了林家後,徐璐才與武夫人一道去了林家掉唁,發現林家並未如洪氏所說的亂了套,奴僕丫鬟各司其職,忙而不亂。因老太太還在,所以林家也就是門口掛了個白燈籠,靈堂里一番布置就是了,別的地兒不見喜慶,林家下人腰間拴著白麻帶,主子們換上素色衣飾,如此而已。
小金氏的媳婦女兒服了齊衰,跪在靈前,很是哀痛。
小金氏的娘家嫂子弟妹侄媳婦們則在靈前哭得死去活來。
徐璐特地留意了小金氏的姐姐,楊夫人。
楊夫人雙眼通紅,神色猙獰,正在質問林夫人:「我妹子身子一向健健康康的,怎的就忽然暴病了?」
「還有我那采兒,前天我還特地來瞧了采兒,采兒都還生龍活虎的,連太醫都說,采兒這胎沒問題,是順胎。怎的才一日功夫,就難產傷了身子?你們林家雖家大勢大,但我金家楊家也不是吃素的。」
林夫人神色淡漠,並不理會閣老夫人的憤怒質問,只是說:「親家姨太太請節哀,三弟妹就這麼沒了,我也很替她傷心。至於老六媳婦,老六媳婦還在裡頭養著,親家姨太太還是去看望老六媳婦吧,到底母女連著心。」
楊夫人又驚又怒地盯著林夫人,臉上閃過不可置信。
林夫人太有恃無恐了。毫不掩飾外人質疑小金氏暴病的真相,林家如此態度,簡直就是*裸地告訴眾人,小金氏著實死得蹊蹺,你們質疑也好,憤怒也好,都無所謂。
楊夫人氣得全身發抖,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若是兩年前,林夫人敢這樣與她說話,早就使出閣老夫人的威風,讓林家吃不完兜著走。
不管楊夫人再如何不服輸,也知道,如今的楊家已是風雨飄搖。就算小金氏死得蹊蹺,也不敢再硬仗腰子了。
而楊夫人的娘家,金家只是普通官宦,後來金家大夫人的娘家侄女成了皇后,金家人還得瑟了一陣子。誰會想到,金夫人自掘墳幕,仗著是皇后姨母的身份,讓自己的小女兒跑去搶別人的男人。若只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對方又是首輔方公的千金,這對母女找死也不找個好地兒了。最後弄得皇后震怒,方家報復,全帝都人的鄙夷,金大太太讓皇后派來的嬤嬤管制得生死不能,整個金家聲譽更是一落千丈。就算金家人明知林家人害死了小金氏,怕也只能裝聾作啞了。
林家人的有恃無恐,楊夫人恨得滴血,卻是毫無辦法。
偏偏,她又還瞧到了楊家的死對頭,武夫人婆媳。
面對武夫人婆媳時,林夫人又是另一套嘴臉了,林夫人對武夫人客氣地道:「……侯夫人只需派個管事來就成了。侯夫人和少夫人還親自跑一趟,真過意不去。若是三弟妹地下有知,也會受寵若驚了。」
*裸的貶低小金氏,楊夫人氣得指尖發抖,卻又毫無辦法。
武夫人與林夫人寒暄,嘴裡說著節哀的話,甚至武夫人還抹著眼淚沉痛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的說沒就沒了呢?昨日在咱們家都還生龍活虎的。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徐璐也假仁假義地道:「是呢,三夫人多好的人呀,還有貴府六奶奶,太讓人唏噓了。」
楊夫人實在聽不下去了,憤然離開靈堂。去看自己的女兒去了。
……
楊采兒臉色蒼白憔悴,才剛生產完,雙唇半分血色也無,她頭髮凌亂,額上套了個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