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神經像是被一塊烙紅的鐵死死貼著,在腦子裡滋滋冒著滾燙的白煙,這塊沸騰的鐵一路從腦神經滾遍全身,痛徹了心扉。
野田壽看著不遠處倒地的人影,明明是在昏暗的地下,鮮血卻殷紅得仿佛要刺瞎他的雙眼。眼淚和鼻涕瞬間淌滿了野田壽的臉龐,他嘴裡瘋了似地吼叫著堂兄的名字, 中二的少年此刻再沒有說一句關於「男人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壽,真的想好了麼?黑道可是一條相當艱辛的路,只有真正的男人能在這條路上勇往直前,只有英武的男人才能在歌舞伎町的街頭挺直腰板活下去!」
「壽,今天是你的十七歲生日,這把刀是保護了野田組兩代人的武器,意義非凡,今天送給你, 希望你能理解哥哥的用心, 未來的野田組三代目。」
「壽,俗話說男人的道路註定崎嶇,黑道是危險的,如果有一天哥哥在這條路上倒下了,你也該長大了,男人的意志和靈魂是可以託付的!記住,判斷一個男孩有沒有真正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人只需要看三件事,第一,永遠不要傷害女人,第二,永遠不要逃避肩上的責任,第三……」
「壽……壽……」
記憶中堂兄的呼喚不受控制地響起,在他耳邊重複不停。
浩二堂哥,我還沒做好準備, 野田組的三代目什麼的……堂哥你知道麼, 你說的第一點和第二點我都有拼命去做……可是第三點我忽然忘了,你可以再提醒我一下麼……浩二堂哥, 我還沒做好準備啊, 野田組的三代目什麼的……
這個男孩撲向他崇拜的、甚至沒來得及交代遺言的堂兄,跌跌撞撞,他看起來憤怒極了,悲傷極了……又無力極了。
路明非看著無力痛哭的少年,猛地愣住,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被狠狠地刺痛一下。
那股熟悉的無力感……雖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光用看的就讓人揪起了心。
路明非比誰都清楚,這個中二過頭總愛講著「男人如何如何」的黑道少年本性一點都不壞啊,前幾分鐘還在叫著自己明非大哥,讓自己帶真離開,也許他是想在自己心愛的女孩和未來的組員面前表現一下,可路明非看得出他擁有真正赴死的覺悟。
可少年現在跪撲在崇拜的兄長身前,他的兄長上一刻死在了他的面前,為了保護他。他哭得那麼悲傷,簡直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只顧得上宣洩自己的難過。
明明是個那麼要強的男孩,卻在自己未來的組員和心愛的女孩面前不顧形象的號啕大哭, 悲傷磅礴得像是海潮, 男孩幾乎要在這股悲傷的海潮里溺亡。
路明非沒遭遇過這種事, 可他沒來由的覺得這一幕太似曾相識,就像切身經歷過成千上萬次一樣……
他忽然想起來,夢中故事裡的自己不就是如此無助麼?
因為那個他是弱小的,所以吃人的悲傷總是向他襲來,老唐、夏彌、麻生真、象龜兄弟、繪梨衣……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勇氣啃噬掉,讓他一次又一次向著時光的漩渦反覆墜落,每次都把他重新打回成那個懦弱的敗犬。
原來這個世界一直這麼殘酷啊,它總會挑一些無能為力的人,把他們墜入痛苦的深淵,然後繼續冰冷的、機械的運轉著,根本不管那些跌落深淵的人多麼的憤怒與不甘。
這麼多年過去了,路明非覺得自己已經狠狠地握住了力量,但還是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儘管這個人今天只是和他第一次見面,但命運和悲劇這種東西還是不停的上演著,他以為可以守護住身邊的人,但沒法讓身邊的人不再悲傷。
悲傷這種東西就像是種疾病,有的人病的輕有的人病的重,但它總是存在,因為荼毒的情緒總會透過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蔓延。
「混蛋,是誰開的槍?誰允許你們開槍的?」猛鬼眾的使者衝著山神會的成員們大吼,怒意升騰。
他憤怒於他還未下令,就有人開槍打死了人,居然還有人把槍口瞄準他,這幾乎已經等同對猛鬼眾的背叛!
但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回應他的是又一道槍聲。
一枚子彈劃破空氣朝猛鬼眾使者的面門襲來,那枚子彈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