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北風蕭蕭。
到了第二日清晨,凜冽的寒意,瀰漫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久久不曾散去,反倒是愈來愈濃。
其實,昨天夜裡,便颳起了蕭索的北風,冷空氣席捲大地,直至黎明時分,大風才得以休止,漫天的鵝毛大雪,就像不要錢似的,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僅僅一個晚上,因為一夜風雪,天聖元年的冬天,如期而至了。
雪非常大,偌大的上京城,仿佛在一夜之間,披上了一件白茫茫的外衣,遠遠望過去,灰濛濛的天空中,飄著如柳絮般的飛雪,一片蒼白,就像籠罩上了一層細細的薄紗。
此刻,一輪慘澹的冬日,自東方緩緩升起,破霧而出,投下一縷微弱的日光,但很快就消失在了昏暗暗的霧靄里,只留下了一抹光影在這人間。
雪並未停下。
城西,朱雀街,矗落著那座素有「虎踞龍盤」之稱的秦王府。
卻見,王府門外,蹲著一對石獅子,怒目圓睜,瞪著一雙圓鼓鼓的,如銅鈴大小的眼睛,那樣子,像隨時要爆發出一聲震徹九霄的獅吼。
大雪飛舞,除了府外的兩尊石獅,還有屋脊上的吻獸,無數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此時此刻,也都鋪上了厚厚的積雪,潔白光滑,而又無甚光彩。
中庭,一束颼颼的冷風,迎面撲來,院裡被風吹落的樹葉,零零散散,落滿中庭的各個角落;庭內大雪紛飛,如羽毛般的白色雪花,順著遼闊的天際,從長空齊齊落下,整個庭院,為大片銀白所覆蓋。
秦王府的占地很大,布局也頗為合理,其建築風格,基本以威嚴的黑色為主,又有兩百鐵浮屠,遍布王府,闔府上下,盡顯莊嚴肅穆之風。
縱觀整個秦王府,這裡雕樑畫棟,囊括了數十處院落,外加門廳,花園,閣樓,庫房,以及位於偏僻角落,專門負責養馬的馬廄;沿著大門正廳,緩緩走入這座王府,裡面的一磚一瓦,一閣一樓,整體的建築,倒是巧奪天工,別有一番風味。
王府上下,到處是亭台樓閣,水榭歌台,各類古木奇石,比比皆是,一派清新脫俗的景象,古樸不失雅致,莊肅不失沉悶,卻又不是那樣紙醉金迷的豪奢。
靠近中庭,是一汪小小的人工湖,上面搭了一座白石小橋,橫跨在碧波蕩漾的湖面之上,將湖岸兩邊的長廊與閣樓,緊緊地連在一起,竟要比原來還要大上數倍,視野瞬間開闊了起來。
小湖的湖邊,種著不少荷花,岸上更是栽植著多種花草,一時間花香四溢,萬木叢生;不得不說,在這寸土寸金的大周上京城,區區一座親王府邸里,竟然能劃出這樣一片鏡湖,著實是一幕奇觀。
繞過水榭,穿過空曠的長廊,經過竹林間的曲折小道,往雲水居方向而去,離正廳大堂不遠不近,又是一泓清澈,蕩漾的湖水,平靜無波;湖的旁邊,便是秦王府的正廳大堂,孤獨地矗立在湖岸一角,與湖面遙遙對望。
湖心,四面環水,坐落著一個小亭子,小巧玲瓏,衍生出了八個模樣不一的稜角,旁邊還有木架、炭火等物什;只見,湖心亭的另一旁,潺潺流動的細流,順著兩邊的假山,飛延而下,沖入湖水之中,卷帶起一片朦朧的水霧。
這時,大雪尚未停歇,寒風驟起,天上的雪珠子,好似斷了線似的,不斷地從空中墜下,一會兒灑滿湖面,一會兒又落到了湖心亭上,一會兒又沾在荷葉之間。
忽然,悽厲的北風,呼嘯著,席捲著,掠過平靜的湖面。
清風徐來。
湖水蕩漾。
此時此刻,蕭長陵正獨自一人,披著一件黑色披風,內裏白衣勝雪,坐在湖心亭中,倚欄凝望,凝望著眼前那片清湛的鏡湖之水。
但見,蕭長陵坐在亭下,愜意地倚著欄杆,手執釣竿,靜靜地臨湖垂釣;而他那英挺的身影,在這一刻,則顯得有些孤寂與落寞,可這卻依舊難以掩飾他身上凜然的英氣。
垂釣,是這位秦王殿下多年以來的一個特殊癖好,尤其,每逢戰事膠著之際,他便愈發喜愛垂釣,他一般都是用這種方式,靜心思量,思索破敵之策;靜靜地坐在水邊,看著平靜的水面,即使再狂躁,再衝動的心,也會慢慢沉靜下來,透過滔滔的河水,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