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下沒有任何威力,毫不起眼,甚至沒什麼人發現,但卻入了場上劍士的眼。
他咬咬牙,緊盯著瓜子敲過的位置,連續幾個後踢腿,都重踢在斧身之上。
周禹良握著斧柄的手上虎口受震生疼,已使不上力氣,長斧一頭堪堪落地,對手的殘劍已對準他的胸膛。
場面瞬間地覆天翻。
劍士收了劍,呼出一口氣,做了一禮,「承讓。」
觀眾們這也才反應過來,隨即就是震耳欲聾的掌聲。
裴奈卻覺得,這周禹良相較他爹,差得遠了些,如今的陶江天斧,已沒了六江的實力。
她收回目光,發現隔壁幾桌人在看著她竊竊私語,眼中都有些驚訝,裴奈也有點奇怪,她覺得自己那顆瓜子扔得極為隱蔽,不至於被鄰桌的普通人發現啊。
「太厲害了!真的讓你說准了!」背後的小美人又轉了過來,面露崇拜之色,伸了一手過來,行握手禮:「認識一下,我叫王依曦,你呢,怎麼稱呼?」
裴奈一愣,仔細瞧了瞧,的確有廣平王妃的氣質,是她沒錯。
王依曦,先帝親賜的晨昭郡主,廣平王的么女,廣平王有八子,卻只得這一個女兒,是以分外珍惜。
她滿月的禮還是裴奈親自挑選的,王妃把孩子遞給裴奈抱了抱,讓她過了把手癮,那時依曦還小,長得皺巴,誰曾想長大後竟出落得如此美麗。
「唐明枝。」裴奈也伸手握了過去。
王依曦思索了一下,「你是鞠連丞的表妹?」
裴奈點點頭,心想此處乃是都城,世家子弟互相之間有聯繫,倒也不足為奇。
「那這周禹良,同你有仇嗎?」王依曦又問。
裴奈心裡撲騰一下,小心翼翼開口:「你看到了?那顆瓜子。」
王依曦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指了指下面。裴奈轉過頭向下看去,周禹良不知何時撿起了那顆瓜子,正仰頭朝她看著。
裴奈做賊心虛地把自己這邊的竹簾輕拉了下,把自己藏在帘子後面,耳朵燒得有點紅。
她乾乾笑了下,回王依曦道:「他的長輩同我的家裡人有些宿怨。」裴奈扯了個倒也和實情差不多的理由,總不能說是她和周禹良他爹幹過架吧,還是為了保護年幼的當今聖上。
王依曦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只嘆了口氣,「這周家的故事也是令人唏噓,他父親周明放行俠仗義了一輩子,最後不知為何想不開摻進奪嫡之爭中,他自以為忠義,卻選了條錯路,結果留了一世罵名,當今聖上差點就死在他的斧下,他一死了之,周家這些年的日子卻不好過。」
裴奈起了好奇之心,便順著周家的事情,將江湖上近些年來發生的諸事都問了一遍。
二人漸漸聊了起來,也覺得投緣,扭著頭聊天她們脖子也酸痛,王依曦便邀請她同桌而坐。
底下的節目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裴奈時不時瞅幾眼,生怕周禹良找上來和她算賬。
她們越聊越起勁,最後想到什麼說什麼。裴奈覺得有一種快活和豁達的氣度從依曦言語中不斷透出,十分對她胃口。
兩個人聊得火熱,時間竟飛速而過。
未曾想本該壓軸的萱舞夫人都即將上台了,眾人忙停住了言語,看向舞台。
裴奈可沒忘記,她來此的目的。
在眾人的歡呼中,十幾道鼓聲陡然一同響起。
咚咚。
咚咚。
敲擊的鼓點節拍齊整,磅礴撼地,徒生出一種震撼人心靈的氣勢。隨後擊鼓的頻率愈來愈快、愈來愈快,揪著人的心,鼓聲咚咚咚。
以最終重重一敲戛然而止,在這最後一敲的同時,舞台之上的天花板墜下無數根紅綢帶,一頭連著天花板,另一頭垂落下,每根紅綢帶都隔著些距離,在空中虛虛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