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州北部有山名顛顏,青峰隱隱,雲霧繚繞,終年不見山頂,以雲聞名九州,相傳有一蟾蜍吞吐雲氣,晨昏不息,早上赤焰千里,黃昏雲蒸霞蔚,雨季更是恍若仙境。讀書都 m.dushudu.com
顏端果然第二日午時叫解憂出門,門拍的山響,將解憂活生生從夢中震醒。他們從凌州出發,東奔西躲趕了十幾天的路,終於成功抵達北燕王都,解憂只想好好睡黑甜一覺,沒想到被顏端喪心病狂的叫醒。
打著哈欠推開後窗,涼風撲面而來,原來夜半時分棠州下了雨。此時滿池荷花正開的粉白一片,襯著碧綠的荷葉,頗是有意趣。
曲欄下的挺拔身影,讓解憂的哈欠生生憋回去。
那人正眺望著荷塘,從側臉就可以看出這是個很俊朗的人,鼻樑高挺,輪廓無可挑剔。他著一襲雲紋流紫錦衣,用暗金的腰帶束了,外面罩了件薄紗衫子,腰間掛的平安扣倒很別致,解憂一時想不起哪裡也見過這麼枚。
她瞧著那背影,狂按住想狀作無意路過他旁邊或者對面的衝動。
沒一會兒,走來一位身量高挑的青衫少女,兩人沒有說話,並肩站了片刻,一前一後離開。
解憂還是沒看見那人生的何等神仙模樣,只得悻悻的去洗漱。
顏端等不及,在門外又開始狂拍,「湘湘,快點,一會沒好位置了!快點快點……」
換好衣衫出門,顏端拉著她便下樓,撐開手中十六骨竹傘,兩人走進了微雨中。
顏端道,「顛顏峰登樓賞雨聽戲,雲州三絕之一……」
解憂道,「其他兩絕呢。」
顏端一臉嚮往,「顏無雙的顏,顏無雙的琴簫。」
「……」
兩人順著青石鋪就的山路蛇行向上,路兩邊是密密的千杆修竹,青翠欲滴,間雜的植有各色海棠,一叢叢一簇簇在雨中開的潑潑撒撒,解憂向來不喜這種密而無香的花朵,此時看來倒覺清麗無比。
隔霧俯瞰山下,樓台瓦舍在雨中朦朦朧朧,六街分成了三十六坊,他們住的客棧已經很近南城門了。
山上少行人,到了門口兩人才知為何。
那峰頂的雲州茶館,進門費一錠白銀,入座費一錠白銀,茶水費一錠白銀……顏端將荷包掏空兩人才進了門。
瞧了瞧被掏空的荷包,顏端肉疼道,「要是能看見絕世美女,就是把我押這兒擦桌子掃地也值了。」
那收銀的小二聞言嘿嘿笑,「不止公子如此想,天下多少人想來這裡當雜役,就為看雙姑娘。」
說完頗為自豪的直了直腰板,「不巧的很,雙姑娘今日下山了。」
顏端狂躁的捶腦門,「啊啊啊啊啊!」
跑堂的引了二人上樓坐好,放眼可見遠處雲煙繚繞,果真如仙境般,讓人生出一種飄渺之感。要是一世在這山中了此餘生,伴三兩知己,每日茶餘閒話,倒也是一件樂事。
這茶樓皆是靠窗的雅座,只中間空出來一片地方,四周用重重鮫綃紗圍了,被風吹的輕輕飄動,台上一裊娜娉婷的女子水袖翻飛。
「咦,已經開始了……好像唱的是海棠夢。」
解憂心中一動,「可說的是敏行殿下?」
顏端點頭道是她,又抓了把瓜子嗑,「就是你那個姑姑敏行殿下,輕易不敢動彈,一動彈必出事,真應了她名字……」
絲竹輕響,走上來位一身喜裝的女子,翹著纖纖細指婉轉唱道,「這累金鳳冠好閃耀,霞帔正好,對菱鏡,細細把眉來描,雪肌胭脂染,雲鬢玉釵挑,聽耳畔傳來喜鼓敲,好一派繁華熱鬧,妾此去千萬里呵,路也迢迢,水也遙遙,幸終身有依靠,恨青鳥無處報,暗把淚來拋,窗外榴花開正好……」
解憂不禁聽的痴了,女子特有的婉轉花腔與雨打窗瓴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如此喜樂的戲文,竟生出了幾分哀哀之情,讓人也不由的傷感。
顏端飲了口茶,「這茶有些輕浮了,煮七分應該更對味些。」
邊嫌棄邊喝了一口。
「這聽戲,還是要看著詞才好,先閱其詞,後聽其韻,才能品出這其中意趣來。若只聽其韻,不閱其詞,味同嚼蠟矣。」說著遞給解憂一花箋,上面用簪花小楷寫了戲詞。
解憂白了他一眼。
這番高明的見解可不是顏端自己悟出來的
第215章 世世代代都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