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陵苦笑道,「姜太公曾說,養女太多,一費也。樂筆趣 m.lebiqu.com陳蕃說盜賊都不光顧有五個女兒的家庭。女兒帶來的拖累,太深重……」
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
「家中骨肉,又能怎麼辦呢?」
說完吃力的伸出手,撫摸那女嬰頭頂柔軟胎髮,他向來剛硬,難得流露出一絲憐愛。
這女嬰肌膚如雪,眉眼精緻,謝陵緩緩放下手,看了眼窗外,發出沉重的一聲嘆息。
今年的雪格外大,格外多,於行軍不利,於諸事不利。
宥一糊塗至極。
是他教子無方。
宦海浮沉多年,謝陵深知有多少身不由己。
宥一想必是被迫叛變了。
手握重兵的將領,一呼百應,當局勢不由控制,將領的利益和部下利益緊密捆綁在一起,有人若阻礙,迎接他的只有血雨腥風。
「你父不在,我便為你取個乳名。」
「顏雪。」
這女孩生為庶女,母親又出身不堪,怕是她一輩子的恥辱。她即便生在謝府,又有哪個王孫公子願意婚配呢?
謝陵忍不住嘆息,盼你人生困頓也不改顏回之樂。
「也盼你作為謝家子孫,能一雪前恥,振興門楣。」
自己已經如朽木一般,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謝家在他手裡一敗塗地,他怎麼能不傷心?
顏發作雪,寸心如丹。
他至死不曾背叛先帝背叛太子,絕不會轉投二世子和三世子。
哪怕謝家在這風雨飄搖中,眼看就要被權力擠壓拖垮。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謝家興盛百年,總會有衰落的一天。盡人事,聽天命。即便他能病好,怕也不能力挽狂瀾。
只是他想不到謝家是在他手裡衰落。
謝定一進來的時候,謝陵已經大口喘氣,說不出話。
蕭錚之還算念著舊情,放謝定一回來見父親最後一面。
謝定一鬍子拉碴,憔悴的眼窩深陷,再看不出往日意氣風發的風流模樣。
見父親臥病在床,他急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床邊磕頭,「孩兒不孝!」
說完已哽咽,再說不出話。
謝陵緩緩睜開眼,微弱的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喉嚨只剩一陣嘶啞嘔扎。
大廈將傾,又和定一有多大關係呢?
公主府。
靈璧哄懷中嬰兒入睡,哼著奶娘小時候唱給她的凌州童謠,滿眼都是憐愛。
這孩子生在白露那天,將將三個月。
陸修毅走前為孩子取了個名字,單字遠。
奶娘笑眯眯湊趣,「小公子很可愛呢。眉眼像極了駙馬爺。」
靈璧笑,「孩子這樣小,哪裡看出來像誰呢。修毅也快回來了。采葵,記得每日將被子拿出去曬,要軟軟的睡著才舒服。他行軍辛苦,吃不好睡不好,糖醃梅子備些,不必要的葷菜都斷了。」
采葵笑,「殿下和駙馬爺真是伉儷情深。」
靈璧點了點懷中嬰兒柔軟粉嫩的臉頰,滿是憐愛。
眾人正說笑,周安跌跌撞撞跑來,「公主!公主!」說著撲倒腳邊,采茵嚇了一跳,立刻皺眉數落,「慌什麼慌!嚇到小……」話沒說完,卻見周安腿軟的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靈璧心一驚,「何事?」
「少爺,少爺……」說沒完便大哭不已。
靈璧眼一黑,強自穩住身子,抖著嗓音道,「修毅……怎麼了?」
采茵見公主全身發抖,緊緊扶住她,奶娘忙抱了小公子退下去。
周安嗚咽道,「駙馬爺……戰死了……」
「什麼?」靈璧又問了遍。
周安抽噎,卻再說不出話。
采茵大驚,怕靈璧跌倒,只緊緊扶著她,心裡著急,連忙問周安,「莫不是認錯了人?怎麼會……會……」
周安抹了把眼淚,「少爺星夜兼程,眼看趕到定州城下,元亨領七八隊北朝士兵從後方撲來,少爺知寡不敵眾,只有奮力趕往定州到定州城門下,城門卻不開,後面追兵已趕來,少爺只好調轉馬頭對陣……」
周安說的顛三倒四,采茵卻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嶽崩頹履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