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十萬里神州如同披上一層耀眼的金光。
游龍山的半山腰處,紫靄翻騰,黃雲滾滾,將山頭金頂上被雲海環繞的城池映襯得猶如仙境。此城正是神州人族共主舜帝之都城——蒲坂。
城中,一座宏偉古樸的帝殿如同漂浮在雲海之上,帝殿的金色琉璃在陽光下迸起萬道金芒,照耀八方,顯得神聖而又肅穆。
殿外,青兕披甲,白象長嘶,數不盡的大旗迎風招展,獵獵炸響,旗上所繡一枚燙金的「虞」字,極其奪目。
舜帝端坐在大殿內高高的寶座上,將殿上眾人的種種舉動盡收眼底。
此刻,他眼中的重瞳明滅不定,仿佛連接著一片未知的黑色深淵。
「諸位,巡守各方的大理官皋陶,昨夜騎乘神獸獬豸從東夷星夜趕了回來。」舜帝的聲音之中透著一絲沉重,「數日前,東夷洪水陡漲,十丈巨浪橫掃而過,致使房屋坍塌無數,牲畜也盡被洪水裹挾而去,百姓流離失所,食物嚴重短缺……」
大殿上鴉雀無聲,沉默良久之後,一人出列道:「請陛下儘快撥糧救濟,否則不出旬日,東夷必將餓殍遍地。」
此人濃眉大眼,身量魁梧,渾身肌肉虬曲,充滿了可怕的力量,乃是昔日曾被堯帝封為「崇伯」的——鯀。
「崇伯鯀,東夷各部也是陛下子民,豈有不救之理?陛下自御極攝政以來,逐三苗、放四凶,知人善用,象以典刑,一改昔日堯帝晚年失德之頹唐,可謂功震寰宇……」
說話的乃是舜帝未登帝位之前的六位舊友之一秦不空。
秦不空正當壯年,豹頭環目,眸光如刀,聲若驚雷:「可是,天下苦洪水久已!崇伯鯀難道不清楚如今神州各地的局勢嗎?!即便是這帝都蒲坂城中,也一樣糧食短缺,你讓陛下上哪兒去調撥糧食救濟東夷?」
「即便無糧,也不能不救啊!」鯀不禁有些火大了,「天下百姓為何說堯帝晚年失德,還不是因為堯帝治水無道,救災無能?難道陛下也想要步堯帝後塵,讓東夷百姓怨聲載道,大罵舜帝失德、昏庸無道嗎?」
大殿之中一片譁然!
秦不空眼地深處陡然交織出一片璀璨的雷光,猛然爆喝道:「崇伯鯀,你休得放肆!」
「我如何放肆了?」鯀大眼一睜,眼底似有魚龍暴起,閃現攝人的寒芒,他聲色俱厲道:「天下各族為何說堯帝晚年失德?又為何不願奉丹朱為帝,而甘心奉舜帝陛下為天下共主?不就是因為陛下逐三苗、放四凶,知人善用,象以典刑,讓衣不蔽體、飢腸轆轆的百姓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嗎?如今發生了災荒,陛下若是不知便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豈能不救?若是今日無糧便不救東夷,明日無糧莫非便不救江淮,那後日無糧莫非連姚墟溈水也不救了嗎?」
姚墟、溈水乃是舜帝龍興之地,豈能不救?若是真的不救,那舜帝就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鯀的這番話簡直與當眾責罵舜帝無道沒什麼區別了!
舜帝被激怒了,身形暴漲,頭頂一團星雲旋動,一身玄赤龍袍獵獵作響,重瞳雙眸中似有無盡威能向鯀壓迫而去,仿佛能破碎諸天,鎮壓萬物!
鯀神色微變,眼眸微垂,神色淡漠道:「如今正值炎炎夏日,天氣酷熱難當,一旦東夷各部子民在洪水中餓死,只怕瞬間就有瘟疫蔓延各部,到時東南、江淮各部族恐怕都要遭殃!陛下莫非真的見死不救?」
舜帝哼了一聲,眼中射出一道精芒,皺起了眉頭:洪水可怕,但是瘟疫比洪水更可怕。
因此,雖然他心中對崇伯鯀十分不滿,卻並未當場發作。
沉吟片刻後,舜帝再次開口道:「『農師』后稷可在?」
「在!」
話音落下,一外貌儒雅,身姿修長之人從容出列。此人乃是黃帝玄孫,帝嚳嫡長子,因為有相地之宜,善種穀物稼穡,故而被舉為「農師」。
「陛下,既是東夷已經危若懸卵,理當在城內徵集糧食救援!」后稷的聲音不疾不徐,卻仿佛夾雜著傳自上古先民的祭祀之聲,動人心魄。
「農師說的倒是輕巧,東夷各部是陛下的子民,這蒲坂城中的百姓難道就不是陛下的子民?」秦不空聞言不悅道:「若是徵調了蒲坂城中的糧草,萬一城中缺了糧引
楔子